阳春三月, 艳阳高照,尖峰山下的牵牛花开的令人窒息的艳丽。冥冥之中的心灵感应,连续几天,家里弟弟也在微信上晒家里老水井旁边的牵牛花,娇艳柔美,薄如蝉翼,走向深渊的蓝,仿佛正深情吹奏一曲故土恋歌,荡漾起我心中那朵为爱盛开的喇叭花。
秋赏菊,冬闻梅,春海棠,夏牵牛。牵牛花在故乡是一种普普通通的野花,不经意地散落在路边,田头,沟堑,电杆,草垛,院落,甚至篱笆墙上。一种很平民化的小花,不妖不娆,平实简约,不刻意取悅別人,没有繁复堆砌的花瓣,没有婷婷袅袅密密匝匝的花蕊,没有扑鼻沁心的香气,就那样简简单单,玲珑剔透,一览无余,毫无心机。虽然出身卑微,从不气馁,从不自艾自怨,只要有土有水有阳光,就顽强生长,不管土壤多么贫瘠,无论是否有人照看,也不顾环境多么险恶,一点立足之地,就能顽强地生长着,乐观奔放,热情浪漫。一朵一朵,一串一串,不懈地追求着,相互地鼓励着往上攀爬、往远处延伸。或许,还夹杂着些许不甘心命运摆布的心态,也想出人头地,不顾一切的往上爬,攀援一切可以依附的灌木、树干、茎杆,但努力过后,仍然那么无助,依然显那么娇小柔弱,明白安心认命,默默开花,默默地从春到秋,惯看岁月轮回。
狗儿喜欢牵牛花,不仅仅因为她是花,而是因为她有顽强的生命力,不用人播种,不用人浇水,不畏风雨,不惧烈日,自强自立,自然生,自然长,不卑不亢,淡定从容,年复一年,周而复始,枝繁叶茂,花团锦簇,装点着大自然,默默无闻,出身卑微却高傲纯洁,向上攀爬,不畏困难,不畏艰险,不后退,坚忍不拔、不屈不挠,低调不张扬的优秀品格。
儿时的记忆里,故乡老水井旁边的牵牛花,藤条缠绕绿叶,深蓝的花朵一朵连着一朵,一片连着一片,脉脉伸出。艳阳高照的日子,外婆牵着狗儿去古井边洗衣服,经常教狗儿唱故乡的童谣,“酱油不是油,蜗牛爬牵牛,牵个大花妞。”,外婆告诉狗儿,酱油不可能当油煮菜,蜗牛却敢爬牵牛,希望狗儿像蜗牛一样,牵个大花妞回家。那时候年少不更世,只是懵懵懂懂的觉得牵牛花的确像个辫子长长的乡村姑娘,温柔恬淡,高雅隽秀,可爱朴素,不俗的好看。
牵牛花的花语是:有你就温馨。牵牛花还有一个美丽又伤感的名字:朝颜。如同这名字,牵牛花付出终生身心,只为每天清晨一展笑颜,终究也只为这个名字,苦苦追寻春光,不负晨曦。日本加賀千代有一首很有名的俳句,“朝顔に 釣瓶とられ 貰い水。” 早上起来到井边准备打水,发现雨夜的清晨,娇嫩的牵牛花藤蔓轻巧地缠住了老吊桶的.绳索,晨雾,水井,吊桶,嫩嫩的牵牛花沿着老吊桶爬了下去,不忍心折断牵牛花,宁可到邻居家去乞水。水井,牵牛花與我,大自然和谐的缘分。而另外一個日本詞人与谢芜村也有一首關於牵牛花的俳句,“朝顔や 一輪深き 淵の色”,----牵牛花,妖艳的深渊诱惑。也许这是男人眼睛里的牵牛花。男人看滚滚红尘中许多东西都觉得是很危险的,连牵牛花这种攀援而上的娇小柔弱,也觉得很是危险深渊。或许,只有加贺千代那样柔婉的慈母情怀,才能够感悟到牵牛花的娇嫩柔弱。夜雨的清晨,牵牛花长得如此快,宛如幼子踉踉跄跄牵拉着千代的手臂一样,轻巧地缠住了老吊桶,叫人不忍打扰。千代比旁人更珍惜,不惜移步远徙到邻居家乞一碗水,也绝不去伤害那迎着清晨阳光带露的稚嫩牵牛花。狗儿不也就是那老吊桶,小儿子杨洋不就是那娇嫩的牵牛花?迎着朝阳,简约而不简单,茁壮成长。杨洋,缠着那老吊桶的娇嫩的故乡牵牛花。杨洋,有你就温馨。
阳春三月,在远离故土的尖峰山下,又邂逅了牵牛花,像佛前的莲花一样绽放,素雅平淡,闲云野鹤,悄然静美,细说流年。外婆的童谣回荡在耳边,百转千回,身前影后,一花一叶,一尘一土,一锄一锹,茅舍竹篱,寻寻觅觅,喃喃细语,深深扎根在狗儿心灵深处的故土情怀。
牵牛花,敢爬荆棘强如牛,绕篱萦架不言休,素罗笠顶向晓曦,甘吹喇叭到金秋。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牵牛花,牵着我童年到壮年的梦,牵着我漂泊异乡风筝的线儿!牵牛花,故乡的牵牛花,一瓣心香,情有独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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