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巫山,这座城市,于我,埋藏了太多不甘与回忆。
生命,在这里伊始,我见证了这座城市近十年的变迁,我看过长江大桥的动工与通车,看过旧城的淹没与新城的崛起,经历了泥泞的土路到现代马路的变迁……我把生命最初的四分之一给了这座县城,也把生命中最纯真的爱恋留在了这里。
我知道,以后的我,再也没有这么质朴的爱恋了。
我看滨江路的江水,退了又涨,涨了又退。这年年岁岁,去了又来,来了又去的江水,承载了多少人的思念?
我孤独地去跨过,或许是曾经我们一起走过的青石板。我顺着老城的轨迹,凭着记忆中依稀的片段,试图去找回曾丢失的时间:每一堵老墙后面,都似乎潜藏着最初的欢笑;每一片瓦砾,每一颗碎石,每一株野草,似乎都折射出过去的影子。十三年前的记忆,似乎很遥远,又似乎就在昨天。破碎的青春,残败不堪。
我踏着落满枯枝败叶的小路,去乡间寻找我们出生的地方,以及那个充满童声的院子,还有那个碾米的磨石。
最终,我找到的,却只是那个破败的院落,一半在水里,一半在杂草丛中。有多少过去,再也无法挽回?有多少曾经,变成了永恒的过去。多年前,作为交通要道的石桥,只剩下了桥头孤独的石狮子。却原来,失去的永远就是失去了。
涛涛的江水,埋葬了多少回忆?
我到过哈尔滨,走过漠河,我站在中国的最北边眺望另一个国度,就像上一次我们一起来的时候一样,我站在苍茫的雪地里,却好像看到了我们整个的曾经。
那些飘荡的青春,总是在脑子里挥之不去。娇蛮的人生,总是悲喜交加。我们一起经历最开心的十三年,剩下的伤口,却要用一生的时间来舔舐。
(二)
当一座城市,被打上了感情的烙印,要么这座城市变成梦中的归宿,要么就变成了永远无法提及的存在。
我不知道,巫山于我是前者还是后者,曾经热爱过这座城市,爱这里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也曾经迫切地想要逃离这座城市。
爬过文峰观,望天坪,曾在最高的山头远望这座城市,或在雾霭中,或在夕阳里,总在你最美的时候我见证你的美好,而你,在我最脆弱的时候收容我破碎的灵魂。那迷蒙的.或是沉寂的轮廓,犹如涨潮的血管,挑拨我虚弱的神经。
——我为你奔跑,我为你疯狂。
我喜欢老城广场,喜欢那一条斜坡,喜欢那道不知名的门:跨过去,好像回到十年前,跨过来,又是十年后。享受那种从过去一步走到现在的感觉。
我爱老街那特有的青石板小路,岁岁年年的被过往的人流磨平的棱角。我爱那个小巷中卖形形色色小商品的小摊贩,还有那个在斜坡上支起一张桌子就开起来的凉面摊——他们,都是十多年前就存在的了。
我每天,在这座城市里游荡,循着那条亮黄色的盲道踽踽而行。我听不见两旁的叫卖,也看不清周围形形色色的路人。也许,我的眼睛是看不见,耳朵是听不见的,也许,我不属于这里,我只属于那个被逐渐吞没的老城。
你剥离了我的快乐。
(三)
我不知道永远有多远,我也不知道承诺是不是有保质期,或许还是曾经的种种仅仅只是一场梦。
如果过去和未来一样真实,如果明天只是今天的延续,那么未来于我又有什么意义?
有人说我消极了,也有人说我不敢闯,我只是不知道该为何而去奋斗。我的梦想,从最初的展翅高飞,变成了如今的偏安一隅。
犹记得,在巫山这片土地上,一个女孩对我说要陪我看尽大江南北,一个女孩曾说要与我度过平淡的一生,还有一个女孩说愿意陪我吃苦,直到苦尽甘来。
或许,诺言与谎言只有一字之差,陪伴与背叛也只在一念之间。
十五年的时光,经历了三个不同的人,也经历了三段不同的“诺言”。
是否世界就像街头广告的霓虹闪烁不定,是否是一切都不能深信不疑?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愿意我在一瞬间醒来,看着旁边明媚的你,闭上了想要搭话的嘴巴,低头写我未完成的物理作业。
也许,是该到了离别的时候,看到了墙上的倒计时从96变成了95,我属于这座城市的时光,也只有这最后不足白天的日子了。
曾经相约一起到老的人啊,如今又在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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