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春田播种的季节,我坐在列车上,列车驶过山川、河流、电线杆以及破旧的房屋,葱然而清晰,一场春雨过后,土地绿意盎然了很多。柳芽和花落配在一起。阳光时阴时晴,几名铁路工人穿梭在铁道上,疲乏而懒散。那时我看他们,阳光明的刺眼
东北依然呈现着它特有的地貌_黑土地。山色空蒙,叶子是被雨水刚冲刷过的新绿,光亮而鲜艳。树与树没有缝隙,把整个山坡填满。像一场盛宴,给予过客惊喜。想起很多年前坐着火车去漠河,那时火车在十月朦胧的清晨醒来,披着朝霞和东北早来的雾气穿梭在泛着青黄的针叶林中,叶子已经落了少许,铁道是从茂密的森林中开出来的.,两边的树木,齐刷刷的,看不到尽头。鹿茸和貂皮也许深藏其中,隐忍而神秘。我背着行囊,扒着列车的玻璃窗向外望,大小兴安岭,我来看你们了。朝霞和玻璃窗上结的窗花透着十月的微凉。
而此刻,春暖花开的好日子,列车穿梭在辽宁。一位大爷坐在靠玻璃的座位上,摊开厚厚的一本书,平静而安详地读着,他似乎忘记了在车上看书是件很费眼的事,只是默然把手铺在书上。阳光打在他苍凉了皱纹的脸上,他似乎在与岁月赛跑,也许忽然嗜书如命,忽然有了对过往日子的释然与解脱。我侧头望向他,望向窗,平铺的河流在有白云的日子里闪耀,树木匆匆的刚刚好。
我开始想家,虽然家已不再是那个让心灵栖息的地方,可流浪久了,家忽然在最温柔的地方有了一丝温润,就像我熟睡了很久,忽然抬头望向窗外看见一株葱葱郁郁的杨树在站台边上矗立着,隔着玻璃窗,心一下被触动。
望向窗外,坐了一天的车,看到过很多人,来了又走,一拨又一拨,匆匆赶赴一段路程又匆匆离场。夜色朦胧,灯火笼罩在这座叫锦州的城市,它美得耀眼而出奇。
坐在对面的是位大叔,五十多岁吧,单眼皮。一直嗑瓜子,似乎是在奔赴一场很远的旅行,桌子上摊满了鸡腿和泡面,夜落灯起,他打起哈欠,随后在座位上安然睡去。
旁边坐一对中老年夫妻,丈夫是枚老暖男,为妻子揉后脑勺,揉脚,接水吃面,温柔而恬静。时而说说笑笑,时而静坐无言,岁月似乎没在他们脸上刻下任何烙印。列车无言,但愿他们一直恩爱下去。
座位后面坐着一对父子,儿子五岁了,活蹦乱跳一直在过道上跑,父亲跟在身后,手掏着裤兜。小儿子告诉我们,他们要去山东,因为他脑袋里长了个东西,需要治疗。旁边的父亲搭腔说,是他妈妈。父亲不再说话,儿子爬在座椅的靠背上,一下子缄默不语。白天看他在过道上跑感觉还是个刚学会走路的小孩,这一次他沉默着俨然已经长大。孩子的妈妈,你可知道此时你的儿子正在赶赴陪伴你的列车上。他有了一次童年坐火车的经历,欣喜和忧伤一起。 夜色沉了下来,孩子睡着了,他躺在座椅上,红黄间隔的毯子柔软地盖在身上。父亲坐在一边,或许因为生活的沉重他垂下眼睑。其实,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活着!
五月,阳光温暖而不刺眼。已经很久没有在这个季节回故乡了,渐进故乡,葱葱的麦苗成片成片的闪在面前,是那种从骨子里透出的绿,茁壮而茂密。几课杨树长在麦埂上,和翠绿的麦苗一起在风里恍。已经十多年没见过麦苗了,家乡因为缺少水把麦田改成了玉米地,忽然透过玻璃窗看到那么多齐齐整整的麦地,不禁惊叹,啊,原来这么多年,你还在。我望着窗外,手拖住脸颊仿若真的回到了那时的青葱岁月。旁边的少年戴着白色耳机和我一样向窗外望,端然而沉静。他是否也和我一样,在思念夏天,思念那些被风吹过的年少时光。
渐渐喜欢上了这种类似漂泊的流浪,匆匆奔赴一段旅程,到达某处熟悉或陌生的地方,旅行或单纯的游走,暂时和喧嚣的世界隔开距离。我和世界隔着玻璃窗,窗外的世界纷杂而多变,但心灵一直澄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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