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的雨淅淅沥沥,倒尽了一个季节的苦水,直至今日还是没有消去阴霾。指尖上的青春流转,措不及防从云端掉落,碎成一地的熠熠闪光的匆匆年少的回忆。赤着脚走过雨季轮回的我,与这一年的花香不期而遇。本来以为可以沉醉于满树繁花夭夭,作前尘往事随风的我,却莫名湿了眼眶。应该是地上的玻璃渣子刺穿了脚。鲜血淋漓,不堪入目,喷涌而出不可阻挡的痛楚与悲伤。漂浮在九万米高空的城堡,守住密林深处的泪泉。我已经把所有的眼泪都送给了白云,而白云选择与天空同行。所以,我没有哭泣的理由,也不能流泪。
站在寥寥无人的地铁,风猛猛在过道刮着。身边总有人擦肩而过,转瞬却只剩一片背影茫茫。我送他离去,却在这里迷了路。就像是地震中的废墟,耳边只有哭泣的声音与矫情的拥抱。我站在高高的月台上,看这一场偌大的送别仪式。不懂这属于人类的脆弱的情感,尽管我和他们是同类。
每个人就像一颗孤独航行的星球,在已定好的轨道上各司其职。行走了数千年后,默默藏起了所谓童真,把沧桑写在纸上,沟壑万千。如果曾有星球太寂寞,以小小的偏差离开自己的`路,只为了一睹未曾见过的风景——陌生过客的花朵。结果只会毁掉所有盛开着的,不知道属于谁的花朵。宿命本就如此,一意孤行太过偏执,年少轻狂不忍别离。我们都是这样,都不愿意相信命运,不相信自己会被时光所遗忘,不愿意相信自己的渺小,甚至不如一粒尘埃。所以,盛怒的岁月惩罚了我们,把故事弯弯绕绕写成另一条路,路的终点是人散。它把酒醉的烙印烧成火红的冰冷的长眠,把痛心疾首的过错雕成痛失所有的结果。触犯禁忌的人要受到惩罚,没有情理可言。
我看着人来人往,风停风起,卷起天边云涌,和那抹雾气——浓稠地像被烤糊了一般。却清晰地影射出我的格格不入,赤裸裸的不屑一顾。当所有人拥抱着恋恋不舍,生怕此一别经年难见时,我却对着泪水淋漓的朋友笑着,说不过是场小别,无需挂怀。已经不知道是谁送谁离去,谁看着谁渐行渐远,渐远无绪。我像是穿上了不合时宜的衣服,却依旧被熟视无睹。全世界的人背对着我,偌大的车站,就我一个人,不合群地笑。他们说着再见,我说着不见。我不需要象征弱者的几滴水,也不需要那种天方夜谭的团圆。我有七情六欲,却还求着六根清净。无论如何,我不许天空掉下眼泪。那是我的眼泪。
曾经的人被写进曾经的故事,曾经的故事被青春的一场大火烧地荡然无存。也许我还怀念,但也已经不在意。也许我还在意,但也无能为力。我们都是互不相干的存在,因为一时冲动,撞上其它的驻满花香的星球。幸而火花虽美丽而危险,也只是烧了几朵小小的花。我们是这星球上的花朵,隔着一条银河遥遥相望。是命运让我们相遇,在距离彼此最近的天边坠落,相拥着在滚烫的火焰中失去所有。没有人会想起,曾经有两个无关紧要的生命,在流星划过的晚上逝去。可是,突然发现,无数的花朵有着相同的愿望,渴望拥抱8万光年的对面的朋友或爱人。无数次上演同样壮烈的失去,却无悔。一朵朵飞谢,一朵朵凋零,直至颓圮成了荒原。当这星球没有花,也许它会以低到尘埃的姿态,呼唤曾经怒放的生命。也许曾悔恨一时的失控。但是花儿不会后悔,我也不会后悔。我突然好像读懂了它们的眼泪,它们的无处诉说的离恨。伤心从最深处尘封的泪腺涌出,可是我和星球一样,没有眼泪。我没有哭泣的资格,我难过却无可奈何。我只能请求天空流下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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