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年了,随着时光的流逝,往日借懂少年已渐渐长大,坐在青春列车里看世界,窗外已不再是一成不变的风景;人生之梦也开始有了颜色,五彩斑斓。不再虚幻……然而,心灵探处珍藏的永远是儿时的故乡——那小桥流水,暮色人家,那蛙鸣虫唱,苍翠山林。更有那围龙屋上的燕子!
童年时候,我最爱看那家乡的燕子,看它筑巢、育雏,看它梳羽、展翅,看它们年复一年地飞来又飞去。而客家的围龙屋,早已闻名世界,其结构之巧妙让人叹服:一层层的房屋围成半个圆形,中间有洁白鹅卵石铺砌的晒坪,那是白天可以晒青菜瓜果,晚上可以乘凉聊天的地方,而每当傍晚家家升起炊烟时,总少不了一群孩子在这里追逐、嬉戏、爬摸滚打……围龙屋前面是一口池塘,春末夏初,也会有几个顽童伏于池塘边的树荫下,钓上三两尾螂鱼,捧回家里恳求奶奶煲一钵螂鱼粥。那味道的鲜美呀,一辈子也忘不了!
孩子们的世界里少不了吃的和玩的。所有能吃的都吃:甘蔗、嫩粟杆、草薄、甘薯、玉米……把藕用手一抹就“悉悉索索”啃起来。把摘到的桑堪大把大把往嘴里塞,紫红色的液汁染得满腮都是,回家让爹妈认不出“庐山真面目”。逢年过节还有蒸糯米糕、甜饼,酿苦瓜,酿豆腐——这酿豆腐是客家人的拿手好菜。选上几斤上好的五花肉,剁成肉丁,拌上香菇末、葱白、虾米、酱油等。做成馅儿。豆腐是自家磨的,特别鲜嫩。然后小心地把肉馅塞进一块块豆腐的中间,这就叫“酿豆腐”了。烧热铁锅。浇上几勺香油。用文火把豆腐的一面煎得黄澄澄的,再加少许水炯一炯,撤上些芫要叶,一大盘香气扑鼻、美味可口的酿豆腐就大功告成了。热情好客的人们常拿它来待客,这是一份不可多得的佳肴,客人们总吃得眉开眼笑,赞不绝口。
然而。孩子们最念念不忘的还是那钵热气腾腾的鲫鱼粥。鱼是自己捕来的,自己的劳动成果自然格外香甜。小河里、池塘中有的是鱼,鱼杆钓,张网捞,好像总也捕不完。甚至在小溪的水草浓密处,随便用手一摸,也能捞上几尾卿鱼来。每当这个时候,就拿荷叶包着鱼,喊着胜利的口号,一蹦三跳地往家里跑。那个高兴劲儿呀,是用什么言语也形容不了的。
除了捕鱼,孩子们还喜欢养小鸟玩。田野里、山坡上、竹林中有许多叫不出名的鸟儿,逮一只来装进笼子里,每天几粒米,或捉虫子、捞鱼虾喂它,玩得不亦乐乎。但,绝对不去捉家燕,玩家燕。
老人们说,捉了燕子手会肿的。
老人们还说,燕子在自家大门口安窝是吉祥富裕的好兆头。
——客家的父老乡亲总是那么善良、朴实,何况是对燕子这一可爱的小生灵呢。
每年冬去春来的时候,一对对燕子从南方陆续飞回来,寻找隔年的旧巢——这不是恋巢,这是乡情,就像流浪他乡的游子夜夜梦回桑梓,就像百年梦圆香港九七回归……这,是燕子的本性,一种自然生态规律;即使死去了。也要把几根残骨埋在乡上。
干头万结易解,唯有故乡情结难开。
我越来越觉得,我就是家乡那围龙屋下的燕子,忘不掉也不能忘的永远是故乡。故乡的`山水养育了我。故乡的围龙屋,故乡的鲫鱼粥,故乡的一草一木,哪一样能不让我动容?就如埋藏已久的玉器,拿出来,拭去尘土,依然是不变的光泽!夜深人静之时,满耳是故乡的风吹芦苇,雨打竹林;满眼是故乡的影子,故乡的亲人,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咀嚼这份浓浓的乡思……
真的,我觉得,我就是家乡那围龙屋下的燕子,无论以后的日子里我飞得多高、多远,无论何时、何地,永远不变的是这家乡情!因为——
生我养我的是这块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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