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发现小说的未来论文

2021-04-27 小说

　　[论文关键词]：昆德拉；小说；发现；存在

　　[论文摘要]：小说的命运是人们所担忧的问题，但当我们以米兰昆德拉的小说理论发现存在之美为视角来关注当下小说的命运时，我们为小说艺术找到了不竭的生命源泉。

　　关于小说的未来命运，理论界似乎并不乐观，“人们很久以来就大谈小说的末日：特别是未来派 ……他们认为小说将在进步的道路上消失……小说将和贫困、统治阶级、老式汽车或高筒帽一样，以历史的公正的名义被埋葬”[1]，也还有人把小说与久以被采尽的煤矿相比较[2]。他们认为小说已经走到了它的尽头，但米兰昆德拉并不这么认为。

　　首先，米兰昆德拉对于小说灭亡的概念就有不同的见解。他说：“依我看来，伟大的作品只能诞生于它们所属艺术的历史中，同时参与这个历史……对于艺术来说，我认为没有什么比坠落在它的历史之外更可怕的了，因为它必定是坠落在再也发现不了美学价值的混沌之中。”[3]小说的灭亡，不是因为它已耗尽了自己的潜力，而是因为它没有新的发现，没有能够勘探出关于存在尚未为人知的某个方面。“发现的连续不断（并非写出的作品的增加）造就了欧洲小说的历史。”[4]小说的历史是靠发现来延续的。“艺术作品一旦从它们的艺术的历史中扯出来，就剩不下什么东西了。”[5]脱离艺术的历史，不再有发现的小说是没有价值的。所以昆德拉说：“如果小说真的要消失，那不是因为它已用尽自己的力量，而是因为它处在一个不再是它自己的世界中。”[6]小说的世界是一个发现存在之美的领地，没有了发现，没有了对存在的勘探，小说便失去了自己存在的依据，小说便会消失。所以小说的死亡不是别的，只是因为缺乏对存在的勘探而坠入小说的历史之外。

　　小说的死亡将呈现出以下两种形态：小说沦为工具和手段，小说成了简单的重复。当小说沦为工具时，它被某些人或某些利益团体所控制。“要让小说为一种权威服务，不管它多么的高贵，对一位真正的小说家来说，却是不可能的。想要通过一部小说去歌颂一个国家，甚至一支军队，会是多么无意义的事！”[7]小说如果服务于权威，那么它便坠入了小说历史之外，是小说死亡的一种形式。昆德拉指出小说的这种死亡已经发生过，就在俄国，在专制主义盛行时期：“在俄国，小说已发现不了任何新的存在的土地；它们只是确认人们已经说过的”[8]当小说被当局者控制时，小说告诉人们的不再是有关存在的发现，而只是为某些人立言；小说家不再主动思考，只是被动接受，小说沦为图解思想的宣传册子。为此，“我深感焦虑，想象有一天，艺术将不再去寻找从未说过的东西，而会乖乖地为集体生活服务。集体生活将要求它使重复显得美丽，帮助个体祥和地、快乐地混入生命的一致性中。”[9]当小说放弃了它的个性特点，融入既有的思维和价值体系时，小说便无可挽救地走上了死亡的道路。

　　当小说成为简单的重复时，它也便踏上了死亡之途。“这同一个词‘历史的终结’用在艺术上就让我揪心。这个终结，我真是太容易想象，因为，今天绝大部分的小说创作都是在小说史之外的作品……它们讲不出什么新东西，没有任何美学抱负，没有为小说形式和我们对人的理解带来任何的改变，他们彼此相像，完全是那种早上拿来可一读，晚上拿去可一扔的'货色。”[10]重复的小说不仅不能为人们对于存在的勘探、对于小说形式的更新带来创见，还会掩盖了原有小说的美学价值，使得小说的重生变得更加艰难。

　　在小说的死亡剧烈发生的时代，所有的小说都会沦为工具、都会被重复所充斥，以致于没有一部小说、没有一点点对于存在的新发现吗？不！在小说沦为工具被重复所充斥的时代，也必将有这样一种小说，它独立于这一潮流之外、对存在有所发现、保留着小说的美学价值。犹如在中国“四人邦”横行的时代，文学艺术完全被扼杀了独立性，完全地沦为了工具，但仍有一批批地下文学和手抄本在秘密地流传，仍然有一批艺术家们用生命捍卫着艺术的尊严。不仅如此，小说这一文体本身就保留了欧洲精神的最珍贵本质：“对个人的尊重，对个人的特殊思想的尊重，对个人享有的私生活不被侵犯的权利的尊重”。[11]小说的这一珍贵本质更激励着小说家们保持自身的独立个性。只要小说家还能够呼吸一口自由的新鲜空气，只要小说家还有保持独立、自由的意志，那么小说这一极具个性和人性的历史便不会消亡。

　　“艺术的历史是会灭亡的。艺术的叽叽喳喳是永恒的。”[12]也许有那么一天，小说的主潮会被当局者利用，会充斥着重复的垃圾，但总会有那么一些人、那么一些作品会有所突破，在一个新的总结的时刻到来时，人们或多或少能够找到开疆拓土者的蛛丝马迹，正如许多艺术家生前不被看好，去世后好多年甚至好多个世纪却成为一代宗师一样，他们总能够用自己的双手拯救自己的艺术，尽管其力量在最初时会很渺小。所以，如果说艺术的历史会在某一阶段因窒息而死、因重复而亡，那么主流之外的那一小撮边缘或地下作品则燃烧着不灭的星星之火，只要条件具备，燎原之势便可以重新席卷而来。昆德拉说：“艺术不是在历史的行进过程中紧紧追随每一个步伐的军乐队。它的存在是为了创造它自身的历史”[13]。小说艺术的历史是独立于人类社会历史的，它以对人类社会生活的勘探延续着自己的生命。小说只要坚持着自己对于存在的发现，不服务于权威，不盲目重复前代小说家已经勘探到的存在，它便永远具有存在的意义，小说便会得到永生。

　　参考文献

　　[1] 米兰昆德拉：《小说的艺术》，孟湄，译，三联书店1992年6月版，第12页.

　　[2] 同1，第14页.

　　[3] 米兰昆德拉：《被背叛的遗嘱》，余中先，译，海译文出版社2004年版，第18页.

　　[4] 同1，第4页.

　　[5] 米兰昆德拉：《帷幕》，董强，译，上海译文出版社2006年版，第217页.

　　[6] 同1，第16页.

　　[7] 同1，第19页.

　　[8] 同1，第13页.

　　[9] 同5，第218-219页.

　　[10] 同3，第18页.

　　[11] 同1，第160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