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大卫，沪人也，世巨贾，辛亥后家资俞厚。性好善施，颇获民心，知沪者亦拥附，乃言堪九鼎。偶交江湖士，青帮徒，名月九，率性尚武，心无畛畦，险因累债见戮，姜怜其耿，义偿其债，月九感其大恩，叩首戴其德，许以命报之，姜以其莽而谢之，略叙温暖而去。久而忘之。约十年，海上赤党横行，民生混沌，姜府亦渐萎，汪势愈盛，乃假通匪陷姜于狱，业尽丧，为豪强瓜分，姜亦判以极刑。姜自狱中作困兽斗，郭众皆婉其情，或欲陈情于上，奈无门路，况造其案者即官也，冤诉何署？至行刑日，观者如堵，中一人，青衫素领，袖中似有物。始将正，令毙姜，忽有高呼者，怀利刃飞夺刽首，鸣枪杀执令，纵身入禁地，解缚负姜欲遁，数百将士举枪齐放，姜弹中后脑，血崩如柱，负人者亦中数弹，力不足行，数人近逼欲再擒之，忽狂风漫日，东西不分，自正午至黄昏，风沙始止，所驻官兵俱横尸，唯姜与义侠不知踪也。汪乃大怒，重叱防卫，遣大僚察查，令必获其元凶。然数日无讯，汪怒不可遏，摒众侍，独坐于椟，冥目运气。恍惚间，有雾如潮涌，若一人立近前，朦胧如影腻，细视则见一物似鬼，执剑而刺，汪本枭雄，临难亦不慌，掷案上短匕飞杀之，其灵动如仙，呼吸间至颔下，将以手拿其项，汪则以臂挡之，以腿斫其阴，其痛绝而倒伏于地，汪乃卧腿而以肘击其脑，断其必亡，然脑碎裂而尚口骂不息，汪甚愕而疾呼卫戍，命以鹿筋缚之，押于深牢，严刑拷问。终无实用之言，遂驱某长公审之，期以震吓世人。正堂上，某长审贼，质其后幕。其骂曰：傲骨先锋，安可俯首佞臣乎？前闻姜氏大善，竟遭蒙白之冤，义侠扶救，几丧残生，此可安民小康之世乎？非也，此强盗之世也！某长闻其猖狂，喝皂吏鞭笞之，值是时，忽闻钟啸长鸣，数辈如吏然，立侍左右，后至一人，威武如王者，自堂外入，径上案，揪某长而落下口，响惊堂，声震四壁，判某长折寿三纪，所擒之贼，实阴司之差，今将共携去，纵其有罪，阳世亦无权苛责！前姜善人之事，吾今平反之，已封于阴司为官，而义士本青帮月九，豪于云天，此亦应世之楷模。而吾乃阎王，知当世之浊，显身以正世听。言罢，堂上唯余某长之尸，旁者皆不踪矣！
墨轩主人曰：“良善之辈，乱世已不顾其身，纵阎王出世，污浊之态尤不可正，哀乎哀乎！然，所谓鬼府之人，阳不可处，何其悲哉？想此规久寸，不然洋鬼何以纵横华夏数百载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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