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小说:致何家新

2021-01-24 小说

  现在是新西兰时间凌晨两点半,北京时间应该是十点半,因为冬季的缘故,我们的时差缩减到了四个小时。我们相隔着太平洋,两个半球,单以从北京到新西兰的距离计算的话是九千三百多公里,需要乘坐十三个小时的飞机,并以四季颠倒作为分界点。我不知道思念是否可以通过这遥远的距离传递到你的耳畔,而此时我想要与你诉说的欲望已经不能被阻挡了,即使你已经不能想象我的生活,我也不能想象你的生活。其实“不能想象”对于你我,至少对于我来说,横亘了太多的疼痛和心酸,距离和时间早已将我们原本以为可以延续一辈子的事情粉碎得尸骨无存。你一定想象不到我是如何在这残酷的时光之中,在这样冰冷大风的夜晚里想起你,因为在我懂得了“世态炎凉,唯有冷暖自知”这残忍的道理之后,你赠与我曾经的美好、快乐、纯真显得更加难得可贵,很多次,唯有这些似乎才能证明我真的快乐过。

  奥克兰到了五月就进入冬天了,但真正感受到冬天的气息却是在今天。气温骤降,风雨交加,漫天乌云,竟然下起了小冰雹,一粒粒地打在车窗上,然后滑落。听说南岛已经下雪了,对于新西兰来说这是非常罕见的,就如同中国南方的人们看到雪那样欢呼雀跃,新西兰人也不例外。今天我穿了一件灰色的衬衣以及一件蓝色没有袖子的戴帽的棉夹克,我冻得瑟瑟发抖,和朋友冒雨去吃了一家泰国菜。我无法想象那些泰国人可以将甜辣均衡的泰国菜吃得那样津津有味,我对朋友说我再也不想吃第二次泰国菜了。或许你会说我,怎么吃了一家就把泰国菜定了“死刑”?只因为你不知道,我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我了,我现在变得很极端,不敢做无谓的尝试,就如同我不敢再奢望更多的愿望以及梦想,我只能踏上一条路走下去,哪怕我发现自己并不喜欢,也不能回头。因为面对一个新的选择和开始,我已经失掉了年少轻狂的勇气,或许是我懂得了有始有终。别来提醒我,我的软弱,我的无奈,我的挣扎,就如同林宥嘉唱的那样:“人生已是如此的艰难。”

  2012年的冬天我回国了,那一年下了很多场雪。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那样的大雪了,漫天的白色,厚厚地覆盖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我将自己裹得像一只熊,即使这样,我这个适应了两年最低温度没有到十度以下的人还是感冒了,鼻涕狂流,不停地吃药,一直到我回奥克兰都没有完全康复。但是你知道吗?无论新西兰的天气多么的适宜,生活多么的美好,遇见的事情多么让我开心,都不能让我有一种归属感。每当看到不同的肤色和脸孔,心里还是会有本能的反应:我和他们不一样,我,不属于这里。在很多个失眠的夜晚,我都会想起我的亲朋好友,想象他们现在的样子和生活。他们应该很快乐吧?有亲人陪伴,朋友畅谈,无论到哪里都说着自己的语言,看着熟悉的广告牌。我不该被羡慕——生病时只有一个人,经历了背叛和欺骗之后,明白了人心的难测和复杂,将所有的一切隐藏起来,然后自己去解决,孤独而落寞,但还是要被迫学会坚强,仿佛脆弱是可耻的,仿佛我的眼泪是—种罪恶。我失去了太多想要拥有的,一味地只是为不值得不重要的事情努力着。或许,我们都不懂得满足,或许我们一直想要的都是那些我们不曾拥有的生活和别人身上的东西。

  在我出国离开前,正值炎夏,我天天和朋友晚上去酒吧,每次都是喝得刚刚好,当然也有喝到不行的时候,但是我从来没有喝到不省人事的经历,也许在我心中,我始终没有勇气去喝到不省人事。比如说现在,每次和朋友出去唱歌喝酒,我都会推脱自己不能喝酒,即使我明明知道推脱也是白费力气,但是最起码肯定会少喝—点,不会十分恐怖地被灌。很多朋友似乎看穿了我,说卢卡的酒量绝对不止这些,每次你看他喝的也不少,但是看起来一点事也没有啊。而我总会一个劲地说着“没有啦,我真的不能喝啦”等类似于这样的言语搪塞。你看,我不经意用了“搪塞”这个词,其实他们都不知道我为什么不像他们那样喝得烂醉如泥,因为我知道,我喝多了,我就会更加地多愁善感。我不想让他们看到我懦弱的样子,更不想呕吐到让人恶心丢脸。其实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我喝多了,肯定会难受得要死,没有家人的陪伴,也没有女朋友的照顾,我该如何度过那让人醒酒想死的两天呢?你还记得不记得,有次我喝多了,那天是前女友的生日,她男朋友串通很多人一个劲儿地灌我,因为孤立无援,女生也看不出男生的把戏。为了面子活受罪的我,不知喝了多少,—直到最后,他们都倒下,我都没有倒下。当他们问我还要不要喝时,我笑着故作轻松地说:“无所谓啊。”其实那个时候,我的眼睛看到的一切都开始重叠迅速流转了。最后我还是死要面子地一个人坐计程车回家了。一路上让司机停了很多次,因为我要呕吐。我在心里不停地告诉自己:王泽林,你要清醒,一定要清醒。那个时候,虽然我已经烂醉如泥,但是我的意识还是非常清醒的,我唯一的希望就是酒精不要控制我的意志。到家之后,我难受得要死,爬到马桶边不停地呕吐,恨不得把胆汁都给吐出来。一向要面子的我,感觉实在不行了,于是拿起手机拨打你的电话。你接到电话,用刚刚睡醒的语气问我:“还没睡吗?”我说:“我快不行了,你快来我家。”然后不等你询问发生了什么,我就把电话挂了。大约过了一会儿,你就敲我家的门了。你看到我的时候,我已经看不清你的样子,你将浑身沾满污秽的我扛到床上,我一个劲儿地说:“我要吐。”你把我放到卫生间,然后你出去,不想看到我这样的一面。你有点愤怒地说:“你要吐就在房间吐,卫生间那么冷,还有那么多危险的瓷器,你吐了我帮你清扫。”不等你把话说完,我就吐在了你身上,而你丝毫没有在意,把我扛到床上之后,你去帮我烧了开水,然后开始清扫我的家。折腾了你一个晚上,我大哭大闹,你都没有丝毫的脾气。我想这就是友情吧,只存在于年少时的纯真和美好。

  何君,你看我一开始就向你抱怨说些沉重的话题,还是说些轻松的吧。

  你长得真的很帅,但是你比那些长得很帅的男生,又多了几分气质和修养,难怪当时那么多女生喜欢你呢,可惜啊,都被你无情地拒绝了。因为她们知道我和你关系十分要好,常常在我面前表达着多么想要和你在一起的愿望以及想要我传话给你她们怎样怎样好呢。我也不好意思装作不知道这件事,于是也只能对你说,你去试着交往一个啊,说不定真的会喜欢上一个呢。你说:‘你到底和我关系好,还是和她们关系好?我现在连我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去照顾别人呢。”这就是你,特别有责任心。你总认为交女朋友的条件首先要照顾好自己,如果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又有什么资格去照顾别人,又有什么资格去拥有呢?对了,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我把我们的故事写了下来,并且被发表了,我已经轻描淡写了你,却还是有很多读者跑来问我:何家新这个人到底是不是真的?连我都嫉妒你了,因为那篇文章我并没有去肆意澶染你,何况那篇文章你形象的美好程度不及我认识你的十分之一呢。你看你,竟然有这么大的吸引力。为了不让更多喜欢你的人伤心,我告诉读者说,这个人是存在的,但是他没有那么完美啦。哈哈,你看到我这样回答,会不会恨我啊?我知道你一定不会的,因为你真的不是一个自恋的人啊。

  何君,我们多久没有联系了呢?随着生活圈子的不同,我们因为新认识的人和事而淡忘了对方。身边的位置就那么多,总有人要来,也有人要走,过去、现在以及未来,总有新人代替旧人的位置。无论在分开的时候我们将一辈子说得多么刻骨铭心,都只是那一刻的心情。而过了那一瞬间,即使变化了,也并不是一种背叛,就好比“我们要一直一直在一起”,在后来我们想要推翻它的时候,只要前缀加一个“我以为”就可以轻易地捏碎它。

  ——曾经我们很要好。

  ——曾经我们说过了海誓山盟。

  ——曾经我们一起流转于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曾经我们一起大哭大笑。

  ——曾经我们在年少的时光住在了彼此最美好最单纯的记忆里。

  这些属于我们的“曾经”在回忆起来的时候,竟然是那么的酸涩难咽,一不小心就想要回到过去。这些显得矫情造作的想法,竟会让我几度红了眼眶。你一定会笑我,我毫不怀疑你一定会耻笑我这个伪文艺青年。你知道我喜欢看书以及写一些乱七八糟无病呻吟的文字,便时常嘲笑我哪来那么多的伤春悲秋之事。我向你狡辩:“我写的东西怎么无病呻吟了?”你指着我笑着说:“你看看你哪有文学青年的样子。哪个作家天天酗酒啊?哪个作家天天嘻皮笑脸啊?哪个作家经常滔滔不绝啊?一点内涵都没有啊,哈哈……“我说:“我只是喜欢写一些文字啊,我可从来不敢去亵渎‘作家’这个称号,我就是认识俩字,把它们组合起来抒发—下心声而已,每个人都是有两面的。”其实你了解我的,只是我们太熟了,似乎彼此攻击是我们生活中的乐趣之一一样,可是你很少看我发表在部落格里的文字,因为有时候我觉得你并不是一个很细腻的人,但是有时候又觉得你极其细腻,比如说,你唱歌时的声音和表情。

  何君,说起梦想这个话题,你其实比我勇敢多了,最起码你敢抛弃所有去追求你的音乐梦想,而我却懦弱到想要逃避它,远离它,害怕别人知道。因为我真的没有能力让它来成就我,所以便怕别人嘲笑我、耻笑我。于是我将自己的梦想完全地隐藏到不为人知的心里,将它定义为“爱好”,这样最起码可以在别的领域里与其他人相比显得“独占鳌头”。何君,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虚伪?你的梦想还在吗?你还在为它而努力吗?还是你已经放弃,让它成了真正的“梦想”?我没有勇气为了梦想而努力,因为它不能喂饱我,因为我即使努力了,也不会有好的结果。即使成功的案例那么多,我也不相信我自己,于是我便向现实投降了,屈服了.沦落到了“随波逐流”这个领域里,学了一个很大众却不至于饿死浪费脑细胞的专业,每天为了论文忧愁,为了考试通宵达旦,日子过得浑浑噩噩。担心挂科,担心重修,有时候连做梦都是考试的`一些东西,这些东西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我。有一天早上起床洗漱的时候,我竟然发现有几根白发在我的两鬓,突然情绪很不好,即使我立即拔掉了它,也不能停止对逐渐老去的青春的恐慌。你会害怕老去吗?你会害怕那些来不及兑现的梦想以至于向它们彻底妥协吗?曾经厌恶的那些大人,曾经唾弃的那些人们,我也迈着沉重的步伐向他们归队了,像是由不得自己,像是必须经过的道路。过去、现在以及未来充满了讽刺,像是一种反馈。

  我现在认识了很多人,他们来自世界各地,但是没有一个可以称之为“朋友”的人,难过的时候连一个可以倾诉的人都没有。有时候实在坚持不住了,找到一个还算不错的朋友谈心,得到的却是漠不关心的语气以及对方迅速转移的话题。不知是越长大人心越单薄,还是在经历了那么多的背叛和残酷之后炼就了一颗极其冰冷的心。我也常常听到他们抱怨遇不到可以爱的人以及真诚相对的朋友,但是谁都不愿主动拿出真心。我们都在等待着,一直僵持一种动作,等待。也许是我们怕了,也许是我们在青春年少的时候已经耗尽了此生的真情,以至于现在的我们,急须增加养分,没有了付出的力气,抑或是,知道最后的最后,不过是梦一场,再次落得孤身—人的下场而学会了善待自己。比如说,我—一我没有那么幸运地得到垂怜,成为了抱怨、憎恨、自私的那群人。我等待有一个人来爱我,等待着一个可以谈心的朋友,但是真的等到的时候,我才发现,所谓爱情必须两厢情愿才能干柴烈火,所谓友情必须志向相投才能驰向恒久。所以缺少了任何一样都是空,都是一场捉弄,并非遗憾。

  让我现在再去回忆一件和你做过比较难忘的事情,似乎是很困难的。我们相处的时间不是很长,只有半年而已。那么为何又在此时想起了你?或许只是因为真心相对的那种眼神以及语气足以让心温暖如春植入此生了。当时我们有一个共同的爱好就是去图书馆看书。我喜欢看一些偏文艺的小说,文字冷艳而决绝;而你喜欢看一些比较深奥的诗词作为你作词时的养分。你嘲笑我故作文艺,我嘲笑你唱歌时候的假正经。当时你在一家酒吧驻唱,博得很多少女的喜欢,我想她们一定是被你冷傲酷酷的外表欺骗了,或许,只有在我面前,你才会不顾形象地穿着睡衣,蓬着乱糟糟的头发和我一起去吃夜宵吧。我不知道的你内心是不是住着一个会唱歌的精灵,因为你每次唱歌的时候都很像一个悲伤的诗人,歌词中的哀怨、委屈、难过、心痛和你的表情配合得相得益彰。你每每唱歌的时候,我都会感动得几乎落泪。有—次你在酒吧唱了一首《囚鸟》,当时喧闹舞动的酒吧瞬间因你略带嘶哑、深厚哀怨的声音安静了下来。流动的镁光灯照在你的侧脸上,我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听错了,你眼角竟然有泪,声音也似有一种泣音,感动到很多人都借着酒劲哭了。甚至有很多女生在感动的同时还小声地议论着:“他很像柯震东哎。”那时候《那些年,我们一起追的女孩》刚火,一个叫柯震东的男生成了众多花痴的意淫对象。虽然我也认为柯震东很帅,有不羁的笑容,但是我认为你比他还要帅。只是,你梦想的船票早已经被你撕毁,错过了那班航程,你会遗憾吗?当你的父母不能忍受你去成为他们眼中“戏子”,你会遗憾没有奋不顾身地去追寻理想,你会遗憾亲手撕掉那张“北京电影学院”的录取通知书吗?—直到现在,我都没有勇气问你这件事,或许你的心现在还在作痛,或许你早已心如死灰,或许你早已经脱胎换骨。只是我常常在想,你当时的心情,不被支持的梦想,没有足够的金钱去交学费,然后亲手扼杀掉的梦想,绝望崩塌的情绪之下,你到底是怎样度过的呢?!

  我们现在除了在聊天工具上偶尔寒暄几句之外并没有其他的联系,你是一个不擅长表达的人,所以我并不能从你的部落格上了解到你的近况。我也极少上那个聊天工具,以至于很少更新状态,我们就这样逐渐消失在彼此的现在以及未来。但是我很庆幸和你拥有过那些美好辉煌的曾经,想到这些我不禁有些骄傲,感谢曾经有你的出现和陪伴,以至于现在可以回忆,不至于显得孤独而凄凉。你应该算是个老朋友,再次见面的时候也应该会滔滔不绝格外亲切,只是不知道我们下次见面是在几年之后,也许是一年后,也许是三五年后,也许是十年后……那个时候,我们是不是还像第一次正式见面的时候说上一句:

  “你好,我是何家新。”

  “你好,我是王泽林。”

  彼此脸上应该带着久违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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