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山,那水,那牛铃散文

2021-03-23 [第四单元]写一篇散文

  无数个夜晚,家乡的那些记忆便会悄然来袭,那时候儿时兄妹众多,当我步履姗姗地来到这个世界上时,竟比我哥我姐晚了十多二十年的光阴。在我十二岁那年,外甥降生到人世,于是,小小年纪的我一下长了辈份,做了那个可爱婴儿的小姨母。

  姐是在她二十一岁那年不顾家人反对嫁到川北老山中去的,那时,姐与姐夫都从县文工团回到家中。姐夫是家中的独子,因此,自姐与姐夫脱离文工团后,一家老小的用度开支,经济来源,全仰仗家中那几亩薄地,两畦水田。在川北老山中,至今仍沿袭着春耕秋种用牛犁耙拉的习惯,姐姐家当然也不例外。当时,姐家唯一的财产,除父亲母亲为他们盖起的那几间瓦房,就当数家中那头老水牛了。

  在姐嫁入的贫困老山中,那里有着陡峭的山峰及茂密的原始森林。当年,因父亲数次患病住院,在学校担任副班长兼学习委员的我,不得不两次停学回家,到县人民医院陪护生病住院的父亲,记得最早一次停学是在我八岁那年。那时父亲因患脑梗塞住院,那天从学校出来,我是在大哥战友的带领下,去到医院陪护父亲的。

  当时,父亲的病房就在医院太平间附近,每天晚上父亲上厕所,需得我搀扶着他。因我是个女孩子,每次当我把父亲搀扶到厕所附近时,就只能一个人站在太平间旁边昏暗的灯光下等父亲。在我童年的记忆中,那是一件极其恐惧煎熬的事情,直到现在,只要看到医院二字,我就会莫由地想起当年医院的太平间,每次一想起那些,仍会不寒而栗。

  那时,家中尽管让我停学照顾父亲,由于我自小学习成绩好,等父亲病好出院以后,我依然可以很快投入到学习中。因此学起来一点也不费事儿。外甥出生那一年,依然是因为父亲生病,我被迫再次停学在家照顾父亲。等父亲病情稍稍稳定之后,我便被父亲母亲,派遣到离家两百多公里以外的川北莽莽大山中去带我的小外甥,也顺便做了姐姐家中的放牛娃。

  初到姐的家中,因生平第一次远离学校、远离家乡、远离父母。在那个交通闭塞人烟稀少的大山里,我开始不可抑制地想念我的学校、想念我的同学、想念我的父亲母亲。那时,年仅十二岁的我每次想家时,都会躲到姐姐家的柴房中偷偷哭泣。那时虽然我人小,却是一个极其懂事的孩子。等哭过伤心过之后,怕引起姐夫家人的误解,又会跟个没事人儿似的,擦干眼泪赶紧去帮着姐姐带孩子、做家务。那时在姐的家中,我不仅是外甥的小保姆,同时也充当着小童工的角色。

  记得刚到姐家不久,性格喜怒无常、待人严苛的姐夫便把一根长长的牛绳,一头老水牛,以及一个差不多和我一般高的大背篓交到我的手中。从那天开始,每天清晨天刚蒙蒙亮,我便会跟随在大山中那些放牛娃的身后,到离家几公里的大山里拾柴禾、放牛。然后再把拾得满满的柴禾背回家中。那时若稍有不顺意,或是哪一次我背蒌里的柴禾没有装冒尖,准会被姐夫板起脸来一顿数落与训斥。

  记得有一次姐夫去地里干活,走时吩咐好让我在家打扫、带外甥做午饭。那天的午饭不知怎么就被我烧糊了些,回到家中的姐夫阴沉着一张脸,开始非常严厉地斥责人发脾气,还把满满地一碗白米饭砸在了地上,同样在外劳作回来的姐,许是实在看不下去姐夫如此行径,于是与姐夫大吵了起来。后来我记得,在我与外甥的哭泣声中,一桌的碗碟饭菜全被砸在了地上。后来,我做事不敢再有半点马虎,因为我知道,就算饭做得再好,地打扫得再干净,若有一张椅子,一个凳子没按姐夫的`要求摆放好,也会遭到姐夫严厉地斥责。

  因此,许多时候受了委屈,我多么盼望父亲母亲能早点把我从姐家里接走,盼望能早日回到爸爸妈妈的身边。

  在姐家放牛的那些日子,我认识了许多同我一般大小的小伙伴们。她们热心、善良、纯朴。对于我这个曾进过几次县城的外地小女孩儿,他们不仅对我刮目相看,同时也对我产生了几分好奇。在他们眼中,外来的一切事物对他们都很新奇。

  在川北莽莽大山中,那山,那水,那里的一切事物同样也让我感到新奇。在放牛的过程中,稍不留神,不仅身边会有野生动物猛地蹿出来,而且人与牛之间有时也会迷失在茂密的丛林中。那时,小伙伴们处处守护着我,他们不仅教会我拾柴砍柴的本领,同时也教会我如何通过那一声声相同却又不相同的牛铃声,去辨别各自家的牛,以及判断出牛群与人群之间的距离。

  “叮咚”、“叮咚。”在深山密林中,声声牛铃如天籁般在身边奏响。在大森林的怀抱中,呼吸着无比清新湿润的空气,在那份无拘无束的时光中,总会有一两个大一点的小男生负责看管牛群,而我们这些女孩子,则负责砍柴拾柴,负责把所有小伙伴的背篓装满。当我们早早地把柴禾装满背篓,莽莽的原始森林就会变成我们游乐的天堂。那里的大山中,有采不完的蘑菇,摘不完的野果,偶尔,小伙伴们也会诱铺一两只松鼠,做一个笼子关起来供大家玩儿。

  在姐家的那些日子,经过姐夫不断的训斥与调教,年仅十二岁的我觉得,洗衣做饭、放牛拾柴禾、打扫庭院带外甥、都不是什么辛苦的事儿。然而最考验人耐力的,莫过于每次放牛回家,背上背着超过我体型几倍大的背篓,在崎岖不平山路上牵着老牛往家走。

  此后与小伙伴们相处熟了,我不仅能惟妙惟肖的模仿当地的方言说话,在此后的日子里,我也很少会躲到姐家的柴房中哭泣。那时,一张张阳光的笑脸深深印在我的脑海中,一个个小伙伴的名字被铭刻在心里。当时,姐夫的大伯见我做事勤劳认真,于是给了我几块钱,说是让我去镇上买双新鞋穿,那天,我与小伙伴们结伴翻过我们平时放牛时的那座最高峰,到一个叫“武连”的场镇上去赶集。也许是当时过于兴奋的缘故,当我把那双在镇上买好的漂亮新鞋带回家时,才发觉店主人拿给我的竟是一双朝着一个方向的两只鞋。

  太阳,在川北莽莽大山中升起又落下。在姐的家中,不知不觉竟度过了大半年的时光。在姐姐家的那些日子,每一个静谧的清晨,沉睡在淡淡雾霭中的小山村庄都会被清脆的牛铃声唤醒。在叮叮咚咚作响的牛铃声中,在小伙伴们一声声吆喝声下,我们会睡眼惺忪一头雾水地赶着牛群,背着背篓、拿着镰刀、浩浩荡荡地向大山中走去。

  后来,外甥会走路了。不肯让我放弃读书的班主任罗老师曾三番五次找到父亲母亲,劝说他们让我重新回到学校,在罗老师的帮助下,我得已免去所有的书本费、学杂费,再次回到学校。因无法替我拿到教材,老师只好让我与她的女儿做同桌,在重回学校的那半学期里,我只能与老师的女儿同看一本书。

  而今多年过去,人事变迁,物换星移。至十二岁那年离开那座大山后,我再没回去过。虽然我不知道曾经的小伙伴们都去向何方,而今又从事着怎样的工作。但许多个夜晚,我都会被梦中那一声声清脆悦耳的牛铃声唤醒。每一次当我从梦中醒来,想起那段往事,想起儿时的小伙伴们,心里总会升腾起一股柔曼的情丝,一缕淡淡的思念。

  姐夫在八年前罹患晚癌离开了人世。我从不曾记恨过他什么,也许正是当年他给予我的鞭策与磨砺,才令我从中学到了许多同龄人学不到的东西。同时,他也教会了我如何去理解、去宽宥、甚至去接纳生活中那些并不可爱的人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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