钩月夜,徒增悲伤,恨故人归尘是以;回首空,阴阳相隔,梦里相逢却匆匆。
——题记
因加班,下班的晚,有些累,出了车间直接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晚风吹来,望望星空,身处异乡的我,顿感孤独,寂寥。给老爸打个电话吧,跟平常一样,我们聊了很多。聊了家里的那几亩地,那几只羊,那头过年要宰的猪;聊了他的菜园子,他的农用车,他在家乡的所见所闻。最后我想起了院子里的那棵老梨树,他说:“梨子结的特别多,给你们兄妹留了一些,等过年回家你们尝尝。可能是梨吃的有点多,最近胃好像不舒服。”我问了具体的症状,并嘱咐他应该去医院看看,然后就匆匆挂了电话。
回到宿舍,根据爸说的症状上网查了查,结果如噩梦袭来,各种症状都说明,爸爸很有可能患了胃癌。打电话给医院上班的妹妹,让她明天赶紧带爸去医院检查一下。我来到窗前,窗外灯火通明,朦胧的月色下,如火蛇一般的汽车川流不息,鸣笛声肆意的吼叫着,混响的马达声,搅得我心烦意乱,躁动不安。思绪杂乱,星星凝聚成爸的影像,漂浮在我的面前。时间不会定格。第二天妹妹的哭声告诉了我一切,我没有过多的问,我知道,噩梦已成现实。交了辞职报告,买了一张火车票赶回家去。
下了车,迎接我的依旧是爸爸的那张笑脸和不知载了我多少次的那辆摩托车。爸爸与我走之前已完全是两个样,宽大的衣服显现出他那瘦小的身躯,脸色犹如他一直喜爱的黄土地,眼睛已经深陷,不再那么炯炯有神,络腮的胡茬让我觉得他更老了。我不敢看他,我怕我掉眼泪,但又不由得我去看他,喉咙好像有东西堵着,“爸。”我走过去喊道,“来了,赶紧上车吧,你妈听说你来了,都把饭已经做好等着了。”一路上,我贴着他的后背,像小时候他背着我那样。
爸对他的病情一无所知,但是医生和妹妹的单独谈话还有我的突然回家让他感觉到了什么,那天晚上,他的说话让我觉得他把一切看的很开,有些话更好像安排后事似得。我以市医院不太好的借口骗他跟我去陆军总院复查,可是他就是不肯,说“到哪儿都是仪器检查,跟医生关系不大,没有那个必要,吃点药就好了。”爸是过过苦日子的人,我知道他是怕花钱。最终我还是说服了他。
两院的检查结果一样,胃癌。手术,但又说“可能是人财两空。”建议手术,这就是希望,只要有希望我就得抓住,我不想任由病魔带走一个年仅五十岁的生命,爸是天,他走了,我家的天就塌了;爸是树,他走了,谁为我遮风挡雨;爸是灯塔,他走了,谁为我指引方向。没了他,再也没有人在我离家时为我拎包扛箱,车已走远,他的身影还在;没了他,再也没有人在我出远门时拿出那张地图,指给妈妈看,我路过了哪里,去了哪里;没了他,再也没有人在四季交替时提醒我该换衣服了,我身去处,他心随之。
最后,借以别的`病因给爸做了手术。爸是走进手术室的,门渐渐的闭着,爸爸的背影渐渐地缩小,变成一条线,直到看不见。灯亮了,我们不安的等着,我生怕那扇门打开,因为医生在手术前给我说了许多的可能,并让我签了字。我从来没有那么怕过,从来没有那么急过,等待,给予生命的等待。灯灭了,门打开了,爸躺在驾车上出来了,我们都围上去,医生不让他睡着,过道里,病房里我一直不停的喊着“爸……”怕他睡着,给他讲他喜欢听的,妈妈拉着他的手已经哭成一个泪人,旁边的伯父、叔父看在眼里,疼在心上,眼泪流个不停。在医院住院的这段日子还算是顺利,有我一直照顾他,他不寂寞。我怕爸爸的身体压烂,每天早上,晚上给他擦洗一次背,用热毛巾捂一次脚,慢慢的,爸可以坐起来了,可以下床了,我终于能够在医院的走廊里看见那个熟悉的背影,该出院了。
雾淡了,又散去。生命,没有重量,轻若梦的虚无。我如此不愿踏进,岁月沉沦的轨迹;我如此不愿踏进人世的悲伤……两个月后,爸爸的病反弹,加重了,下半身开始浮肿,变得冰凉,医院不接收,说让我们准备一下。我一直一厢情愿的自信着,爸妈有足够的时间去等,我还来得及去爱,可是,我错了,我对父爱的回报迟到了。
那天下午,爸爸说他很吃力,说完他就睡过去了,妈妈、我们兄妹哭喊着,伯父、叔父赶紧给他穿寿衣,爸爸又醒过来了,问我:“你喊我干什么?”我说:“你刚才睡着了。”他点头示意知道了,什么都没说,我跪在床边,握着他我洗了两个多月都没有洗掉的满是老茧的手,他说他口干,我用蘸了水的棉签润他已经干的快要裂开的嘴唇,他说他渴了,怕呛着,我用三根蘸了水的棉签伸进嘴里让他吸着喝。街坊邻里来看他,可他谁都不愿见,只要妈妈、我、伯父、叔父留在他身边,就连姑姑他都不要。
……
“不……不用了,我口……不……不干了……”
“爸,喝水吗?”
“不……喝……了,我……不渴了……”
……
“爸,是不是不舒服,转身吗?”
“不……不……不用了,我……我……很……很……舒服。”
爸爸说话的声音变了,变的缓和,变的只有我听得见,眼睛闭着,有时无力地睁开,看看妈妈,看看我,看看......我知道,他有太多的不舍。房子里静的吓人,谁都没有出声,任眼泪肆意的流着。
……
无情的时光不断地积成日,积成月,最终它带走了一个生命。爸走了,去了那头。钩月夜,徒增悲伤,恨故人归尘是以;回首空,阴阳相隔,梦里相逢却匆匆。
爸,后山的雪融化了,门前的老柳树绿了,房檐下燕子又开始筑巢了。可是,咱家的那把老犁铧谁来把,那柄老铁锹谁来握,那头老黄牛谁来吆喝;你看,那粮房里的种子,那牛圈里的土粪,那土窑里你预备的化肥还未动了,怎不见你往地里运了。
爸,烈日如火,玉米都卷叶了,河床都裂缝了,豆苗又趴在地上了,怎听不见你的唠叨声了;北边黑云又起,起风了,响雷了,怎看不见你站在场边望雨的背影了;看,二爷又去那棵柳树下乘凉了,你咋不过去和他搭搭话了。
爸,麦子的头都低下了,我怎没看见你弯腰去割了,我怎没看见累了的你坐在田头抽根你自卷的旱烟了,你不是说秋天的草上了籽,牛羊容易上膘吗,可是你把咋家的牛羊怎还没赶上山坡了。
爸,门前的雪还没扫了。你是不是又生起了你的小神仙炉子喝茶了,那咋不喊上我了,经常不是一起的么;是不是又在看你最喜欢的篮球赛了,那妈又要和你争抢了,她不喜欢这样,我知道,结果还是妈赢了。雪化了,路开了,你怎还没叫上我坐在你的农用车上去办年货了;听,咱们村的秧歌有闹起来了,你不是最爱敲鼓吗,咋还没去了。
你说,你累了;我说,你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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