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我听说过鸟类在护子卫家中具有不凡的勇敢和无所畏惧的精神,但在际遇了一番水鸟在护子保家所表现出来的勇敢、果断、舍生忘死的举动后,我对鸟类的认识才有进一步的提高。
这事尽管过去快一年了,但一直盘桓在我的脑际,令我难以忘怀。
虽然我没有养成坚持锻炼的习惯,然而一年前,在服侍母亲的那段时间里,由于一个人囿于寂寞的小山村,为了打发无聊的时光,我把晨炼纳入了生活的内容,只要天气尚好,我被叽叽喳喳的鸟儿吵醒后,就深入到鸟语莺啭的山林中去。
我对生于斯长于斯的小山村的环境十分熟悉,知道哪里的环境幽静、优美,适合晨炼。在村子的东边,有一处两山夹着的狭长低洼地带,两边树木葳蕤,青翠浓郁,中间有一口水塘,约有一亩半面积,仲夏里囤着一潭清水,很是恬静。水塘的东边有一块筑塘坝时取土铲出的一块大的平地,平坦干净,是锻炼的好地方。每天晨起后,我就跑步至此,在平地上做些踢踢腿、弯弯腰、甩甩臂的运动。如时间富足还在山边散散步。说真实的,到水塘边锻炼身体这只是我的目的之一。那幽静而浓绿得化不开的山中,空气格外的清新,我料想有不少的负氧离子。我第二个目的就是想呼吸山中的清新空气,过滤心中的浮躁,在静谧中收获怡然自得的心情。
一天,我在平地上晨练,与一只鸟儿发生了不愉快的纠缠。我刚锻炼不多会儿,看到不远处一只鸟儿伏在地上不安的嘶鸣。鸟儿的身体不算小,有花喜鹊般的大小,一身麻毛,间或有点点的花斑,虽然我不知道它的学名,但它经常在水边塘堰旁出没,我估摸是只水鸟。那鸟儿的鸣叫声随着我锻炼的时间增长,声音愈加激越起来,跌宕起伏,尖厉刺耳,悲咽忧戚,并试探性地跳跃着一点点向我靠近。我没有将一只鸟儿的嘶叫放在心上,一如继往地坚持自己的锻炼项目。但那鸟儿的嘶叫声愈加尖厉刺耳,并袒露也哀伤可怜的样子。我这才有些怀疑,是不是我的晨练滋扰了鸟儿的生活,给它造成了严重的心理不安,故以此来表示抗议和驱逐。我知道鸟儿都有它的生存地盘,一旦有外界不速之客闯入,惊扰了它的生活,引起它的恐惧和不安时,它就会焦躁、抗议。但我还是没顾及那么多,心想,我的晨炼时间不会太长,完毕后,便会离去,不会对鸟儿造成长时间的滋扰。
谁知第二天,鸟儿的叫声更加凄厉、哀绝。它就在离我五六米的位置张开翅膀,匍匐于地,显出一拐一瘸的样子焦虑地叫着,声调透溢出十分的悲戚、哀伤。难道它受伤了,有意向我袒露出内心的疼痛,求得同情和援助?如果是这样,我就把它带回家中进行疗治。我猫着腰,蹑手蹑脚地向鸟儿靠近,瞅准后,一下猛扑过去。可鸟儿机敏地一跃,“啪”的一声向水面飞去。我爬起来,掸了掸身上的泥土,望着鸟儿飞去的方向,傻眼了。鸟儿无伤无痛,为什么要装成可怜兮兮的样子?难道旁边有鸟窝,怕遭到人的破坏,装成悲怯的样子,将人引开?带着这样的疑问,我在并不适合鸟儿做窝的平地四周草草地寻找了会儿,但没有发现什么。我不想与鸟儿纠缠下去,继续锻炼。可没过多久,那鸟儿又匍匐到离我不远的地方,像刚才一样,故伎重演悲戚可怜的一幕。我断定鸟儿在附近一定有窝巢和鸟崽。就将搜索的范围扩大,依然没有发现什么。就在我失望之时,忽然我的目光停留在离我锻炼的地方不远的左手边一个略略抬升的小坡上的一丛毛草上。我茅塞顿开,走过去,在不深的茅毛丛中随手一拨,果然看到了一个扒弄得十分简单的鸟窝,窝内还有两只没有睁开眼的毛茸茸的鸟崽,旁边有几羽鸟毛。鸟类的窝我见得不少,大的鸟儿一般将窝筑在高大的树上,牢固而安全,小的鸟儿也将窝建在灌木丛中,隐蔽而结实,但没有见过鸟儿把窝扒弄在平地的草丛里的,这样是否也太欠考虑了,太草率了,假如遇上了狂风暴雨,假如有毒蛇入侵,假如有夙心的其它动物造仿,鸟崽的性命哪来的`安全感?这窝不就轻而易举的被毁了?我没有在窝边久呆,怕引起大鸟的深度不安,若无其事地回到平地锻炼。
翌日清晨,我与往常一样一路小跑来到平地。晨练之前,关切地走向了那鸟窝。浅浅的窝中只剩下一只死鸟崽,另一只不见了,我的心不禁悲凉起来。鸟儿无疑搬了家。鸟儿的搬家毫无疑问与我在这儿锻炼和热心关切有关,但我对鸟儿并没有半点伤害的意图呀。
水塘边平静多了,再也听不到鸟儿的悲鸣。但我的心却难以平静,那鸟儿啼血嘶叫,以及装伤装痛的可怜的样子,一直活跃在我的脑际。山村中长大的我,鸟儿护子卫家的勇敢举动也见过些,它们最多是扑翅、尖叫、焦躁地飞来飞去。但像水鸟如此不顾性命安危装伤装痛试图将人引开的举动,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大抵鸟儿知道人类的贪婪和凶狠,以自己的微簿力量无以抗争,只有试图以铤而走险的方式将人引开,以此来保卫自己的子女和窝的安全。
鸟儿装伤装痛的举动看上去是卑怯、可怜,弱懦的,它也不可能以自己的浅显的智慧骗得过人类的睿智。但它勇敢、果断、舍生忘死的举动,它保家护子不惜以生命相拼的精神,是无比可贵的,是能给我们人类留下些启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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