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盼已久的十一长假终于来了,妻子谋划已久,她说今年不能再像往年那样去旅游景点添堵了,只要逃离雾霾之都就行,我和她一合计,决定回鄂西乡下老家免费享受天然氧疗,陪父母过几天耕种的日子,话话家长里短,尽尽传统孝道,怡然自乐于乡间。
母亲生怕我们半路生变,在电话里说:“现在稻子已收割完毕,正是农闲的时候,你们回来不会添麻烦;今年散养的柴鸡正是宰杀爆炒的季节,还有孙女爱吃的柴鸡蛋,也攒了很多;山上打下的栗子,也给你们留着。”看得出,父母对于我们的回家,充满着无穷的期待。
深秋的鄂西农村,秋高气爽,艳阳不愠不火,正是收割稻子的季节。行走在乡间公路上,只见几台收割机正在田间忙碌,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跟在收割机后,正在灌装收割好的稻子,几个孩童,围着粮袋嬉笑打闹。城镇化日益深化的今天,老人和留守儿童俨然成为农村人力资源的主体,儿时记忆中的劳力密集型的人工收割场面已不见踪影。打谷场上布满着乡亲们晾晒的金灿灿的稻子,诉说着今年又是一个丰收年。
作为一个从农村走出的汉子,我对农业劳作有着本能的热情,尤其是父母年事已高,仍然固执地坚守在农村,我的心充满着歉意,总想为他们做一点什么。妻子出生于北方城市,对农业劳作很陌生,虽然她并不嫌弃农村,但是父母却不愿意把农村辛苦劳作的场面展现在她的面前,总是遮掩得严严实实,一副轻松乐观样子。父母在妻子面前总是说:“我们还能劳动得动,就不给你们添麻烦了;农村一年就忙几天,粮食有了,吃的就不愁了;余粮卖了,花销也就够了。”妻子相信了父母的描述,她相信,在农村自给自足,吃着绿色食品,呼吸着纯净的'氧气,过着悠闲生活,是一种很惬意的生活方式。
我们自驾车行至老家门口,水泥场地上满满地晾晒着稻子,妻子充满好奇的问:“稻子不是在地里已经长熟,收割后就可以卖掉吗?”她不并不知道,收割后的稻子还需要晾晒三两天后才可以卖掉的。我也疑惑,按照往常父母在儿媳面前刻意掩饰农活辛苦的做派,他们会回避在儿媳回家后晾晒稻子的,为什么要在今天晒了这么满满一场子呢?
晌午刚过,父亲见我一人在门口转悠,对我说:“走,咱俩把稻子装袋,拉到粮站卖了!”我说:“非要今天卖吗?”母亲以为我不情愿,说:“你爹专门等你回来卖稻子,一袋稻子一百来斤,上车下车的,你爹老了不中用了,已经扛不上肩了。”我的心为之一颤,仔细打量了一下父亲,当年那个顶天立地的家庭脊梁,已经两鬓斑白、身体佝偻。我默不作声的帮父亲装袋,肩扛上车,长期脱离劳动的我,被累的气喘吁吁。一旁的妻子说:“丰收了,累也值得啊!”
农用汽车,喘着沉闷的粗气儿来到粮站。一个粮站男工作人员,拿着圆槽长锥子,貌似要检测,在粮袋上这戳戳,那插插,问:“晒了几个太阳啊?”父亲讨好地掏出香烟,满脸陪笑:“三个,三个,绝对晒干了。这几天老天爷通人情,知道咱要卖粮,配合着哩!”一旁一个戴着白色口罩的工作人员扬着毋庸置疑的女腔:“用仪器检验一下,若水分不合格,拉回去再晒!”父亲再次陪笑:“当然,当然!”
口罩女拿着检验过的样品,对着父亲嚷了一句:“水分勉强合格,过磅吧!”父亲提到嗓子眼的担心,顿时放了下来,满脸皱纹的脸上挤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喃喃地说:“咱庄稼人讲诚信,我用牙齿咬过,水分不干不会拉来坑国家的!”
又是一阵火爆的肩扛式暴力运动,四十多袋粮食折腾得我浑身欲散架。父亲步履蹒跚的从粮站结算窗口走过来,对我如释重负的说:“终于卖了,没你回来扛粮袋子,我还真没有法子。”我问:“多重,卖了多少钱?”父亲木讷地说:“3920斤,今年粮价还没有出来,诺,这是收条!”我吃惊地说:“国家不是早就不让打白条吗?这不是典型的坑农行为嘛!这分明是顶风违纪!”父亲极力掩饰我的激动行为,说:“你说的是电视上讲的,我们这儿多少年来就是这个样子!”
一抹残阳渐渐消沉,一阵瑟瑟秋风吹来,几片落叶随风摇曳,村庄显出几分苍幕和孤寂。回到家,母亲已经为我们做好晚餐,妻子给我们打好洗脸水,妻子兴致很高地问:“卖了一大把钞票吧?”我说:“换了一张白条回来了,按照去年的粮价,可以卖4000元吧!况且今年依然走不出‘丰产不丰收,谷贱伤农’的怪圈!”妻子听过之后,露出满脸的狐疑。
晚上,妻子倚在床头对我说:“父母在农村也挺不容易啊,老两口辛苦大半年还不及我俩半月工资呀,要不我们把这次没有外出旅行节省下的几千块钱补贴给他们吧!”我看了看妻子满脸认真的样子,深深地点了一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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