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常感叹于它的情怀,感叹于它的达观,它的内敛和它的无怨。
或草或木,自古至今,颂之者多矣,贬之者亦有之。因为它实在卑微,在森林中,有时它连争取一点阳光的机会都没有,连饮一滴甘露都显得艰难。路边的野草,任谁的脚掌都会踩踏它,它也不管,过了些天,或许只是一夜之间,它又韧性地站了起来。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一个“情”字,说不清,道不明,千种情思,万种风情,几番番化在云烟里,几番番流淌在心间里。可往往无情的并不是草木。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这一世的人生一秋的草木间,融入了多少儿女的感怀与浅吟低唱。
有时站在春天满目葱绿的田野之上,我常常想象,倘若这世界没有这些草木,会是怎样一幅景象?它的存在,是那样实实在在,年年春绿,岁岁秋枯,撑起风雨,也熬过骄阳。但它似乎一点儿也不记得它曾给予大自然多少,它从来也没有向谁邀宠,也不祈求赞美词。
当风雨来袭,它们无言地承受,倾斜着身子,也许枝子会折,嫩茎会断,也许容颜会改,但它却依旧唱在风声里,逍遥在雨声里。似乎它要告诉我们:只有如此,我们才学会了坚强,才学会了担当。它们把风雨风霜,当做了大自然对自己的特别礼遇和馈赠,虽然卑微但不卑贱,也不猥琐。即使是沙漠中的芨芨草,也在沧桑里把绿色进行到底,这就是草木的胸襟和雅量!
世界上,草木之柔弱胜过水。但在老子眼里,水是最有精神和骨气的。草木的精神和骨气,在我眼里也毫不逊色。在烧过的山野里,在年年勤耕过的土地上,你总会感觉从它身上散发出来的这种气息----刚性的美丽,刚性的飘逸。它总是不显山露水,把自己隐于林林总总的大千世界里,似乎只有它懂得土地的语言,懂得土地的温度,才会有生命的蓬勃和招展,一到春风召唤,它就不露声色地生长出来,不管是枯寂的山崖,还是满是泥沼的水中。那颜色,说不清就在哪一天就迎着你的'眼,咿咿呀呀地,吟起了只有自己才懂的小调,娴静,温馨,朴实,似乎马上就把人的精神提了起来,把笑意写在每一个人的脸,让每一个人的心里都拥有了春色。
就是这样的情怀,在人们都在歌唱山川、原野时,都在颂扬绚丽的花朵和诱人的果实时,它就几乎匍匐在土地的皮肤上,把清丽和芬芳淡淡地弥散。
人的心是柔软的,草木之心也是柔软的,但草木之心总能让人的心变得饱满、结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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