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记忆里,过大年不下雪,就好像缺少了点儿什么。真要叫我道出原委,却又无从说起。反正,过大年,最好下场雪才合我心意。
旧岁整个腊月无雪,新年初一到初四,天又一直阴着个脸,丝毫没下雪的意思。难道,年一天天这样离我们渐去渐远,雪也来个彻底不露脸了?
正为此深感失意时,初五凌晨,我渴盼已久的雪悄然而至。
雪虽姗姗来迟,有点儿晚到了些,却给刚过完春节的人们增添了一抹滋润,增添了一份惊喜。如此,老天爷还不算糊涂,挺开眼的!
雪一直含蓄地下着。雪花并不大,也不太密,如柳絮随风轻飘,惬意地遨游于广阔的天宇。雪下了一昼,不厚。不过,那路、屋子、树木、田野……色彩淡了不少,细一瞧,却素雅得极养眼、养心。
傍晚,雪下得似乎急了许多。看那漫天飞舞的雪花,玲珑剔透,洁白如玉,它是天宫派下的小天使,还是月宫桂树上落下的玉叶呢?大片大片的雪花像满天白色的蝴蝶,似舞如醉;像吹落的蒲公英,似飘如飞;像天使赏赠的小白花儿,忽散忽聚,飘飘悠悠,轻轻盈盈。调皮一点儿的,不是躲在屋檐下,就是落在树枝上;不是亲吻行人的脸颊,就是一闪身隐藏进了河水里……让你打心底喜之,爱之。
雪花,难道雪花也如少女般羞涩,又似少男般的腼腆,白天不好意思撒野,非要在晚上来个疯狂?
夜幕降临,万家灯火齐明,星星点点的爆竹声或远,或近,或闷,或脆,似乎在提醒人们,新年即将远去;亦似乎在迎接瑞雪疯狂地到来。
屋外的雪丝毫不畏惧那“呜呜”吼叫的凛冽寒风对其无理的挑衅,自个儿肆无忌惮地越下越大。
雪仗风势,风助雪威。雪在黑夜里蓬勃地奋飞。雪下了整整一夜,许是累了,第二天早上,停了。我迫不及待穿衣起床,顾不得梳洗,立于窗口,透过窗户贪婪地向外望去,哟!一夜之间,大地银装素裹,那么冰清玉洁,那么令人赏心悦目、心旷神怡。
放眼望去,那远处的高楼大厦,隐隐约约,宛如在雾中,好像在云里,犹如海市蜃楼奇观般美妙。目光由远及近,那田地里冻得瑟瑟发抖的麦苗已盖上了厚厚的温暖的“棉被”,麦苗们一定会暖暖和和地睡上一觉做个好梦了。这场雪下得多好啊!她不仅为麦苗送来了温暖,还给了农人们一个五谷丰登的梦想。楼下,那披满雪花的树枝上呈现出千姿百态,有的像蓬松松、沉甸甸的棉球,有的又像毛茸茸、晶亮亮的银色花朵。几只灵巧的“叽叽喳喳”个不停的小鸟在树枝上跳来跳去,震得白雪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那情景真有说不出的清新,说不出的畅快。
路上的行人,脚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身后就留下了一串清晰的脚印。从他们脸上的欢颜,迈出的轻盈步履,不难判断大家似乎还洋溢在节日里与家人的团聚中。因为在外打拼了一年的朋友都回家过年了,春节期间,路上行人车辆来来往往、络绎不绝,安静的街头、村庄因此变得热闹起来。
过了这两天,路上的车子和人就会慢慢减少了,很多朋友又会拉着箱子行李,迈着匆匆的脚步,带着不舍,暂别至亲的人、温馨的家,怀着憧憬与满满的希望重返那个繁华但又不属于自己的城市奋斗。家乡又将恢复到往日的宁静。
渴盼已久的雪来了,就在眼前。光看着,不尽地主之谊与之亲密接触哪行?我禁不住上街走走。我爱听皮鞋踏在雪上的声音,总择了雪积得最厚的地方走。
小时候喜欢下雪,是因为可以与小伙伴们一起堆雪人,滚雪球,打雪仗,尽情享受大雪带来的无限快乐。过去拍摄的`下雪照片均为黑白的,现在几乎都为彩色的了。下雪是北方人的一种享受。在南方,雪景难以摄取。不少家庭不顾天寒地冻,抓住下雪的时机,在雪地里拍张合家欢,留个雪景纪念。大了还喜欢下雪,除了爱为家人拍拍雪景照片,就是想再次感受一把顶风冒雪的感觉吧。
大街上,清洁工们极其卖力地在扫雪,为行人清扫出了一条条方便出行的道路。
小区宽旷地儿,孩子们呵着冻得通红,像紫芽姜一般的小手,七八个一齐来塑雪罗汉。因为不成功,谁的父亲也来帮忙了。罗汉就塑得比孩子们高得多,虽然不过是上小下大的一堆,终于分不清是葫芦还是罗汉;然而很洁白,很明艳,以自身的滋润相粘结,整个地闪闪地生光。孩子们用龙眼核给他做眼珠,又以一双小巧手,一把小刀,将一红胡萝卜精雕成有点儿夸张的嘴唇镶嵌在他脸上。这回确是一个大阿罗汉了。他也就目光灼灼地嘴唇通红地坐在雪地里。于是,大人小孩一个个拥其左右合影留念,阿罗汉俨然成了最受欢迎的明星。
小区花坛那边,一群不怕冷的孩子在雪地里奔跑着,紧追着,激烈地打着雪仗。一个个脸冻得红红的,“呼嚓呼嚓”喘着粗气,耍得可尽兴了。我忍不住,也撮起一捧雪,在手里把玩起来,开始感觉冰凉透心,不一会儿,双手越来越热乎了。
路上的人们不时止住脚步,举起手机拍照。
一对姑娘小伙儿紧扣冻红的双手,依偎着,小心地赶着路。
店铺门口,一位黑发红衣女子在一辆轿车玻璃的雪上精心地画了一颗“心”,注视一会儿,捧起一捧雪渐渐走远……
……
大年初五,立春了,下雪了。我觉得一个温暖的春天正向着我走来了。
瑞雪兆丰年。新的一年,快乐多多,幸福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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