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摸阳光

2022-02-13 阳光

  午后暖暖的阳光倾泻下来,顺着老人的银丝滑落,在空气中跳起轻盈的舞蹈。

  陈家村的老人们围坐在陈义家的院子里,有限的晒着太阳,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你们听说了吗,我们这里要拆迁了!”

  “是吗?”

  “那还有假,据说要建工厂。”

  “哦,那我们要搬到哪里去啊?”

  “好像要搬到北城去,听说是商品房。”

  “啊?那不是很小吗?”

  “就是啊,到了那里可能连太阳都晒不到了。”

  “那么高的楼,我们老人上上下下多不方便啊。”

  老人们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陈义闭上眼睛,想起前几天做的那个梦:他在一条长长的漆黑的通道里拼命奔跑,浓重的黑暗压向他。他清晰地看到光源就在前面,心里衍生出惊恐与畏惧,想要一把抓住什么东西,可是每回想要伸手捕捉什么东西的时,都会落空。梦醒之前,他似乎看到什么如红月季般绽放,色彩浓烈而诡异。

  “老义,你说呢?”

  “啊?”陈义睁开眼睛,加入了他们的谈话,“我觉得……”

  一年后,每当陈义坐在阳台上,触摸着北城冰冷的阳光时,都会想起过去陈家村的一切。

  那里有蔚蓝的天空,柔软的白云,温暖的阳光,还有热情、淳朴的村民们……还有生他、养他如父母般的土地啊!

  而现在,大大小小的工厂霸占了陈家村的每一寸土地,滚滚浓烟弥漫在村子上方。陈义再也不敢回去了,他宁愿望着北城被鳞次栉比的高楼切割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天空,宁愿被这里没有温度的阳光和同样冷漠的人群包围,也不愿看到那个伤痕累累,奄奄一息,充斥着灰色与绝望的陈家村。如今的陈家村里,再找不到一个质朴的陈家人了。真正的陈家村早就倾在了一年前刺目的日光里。

  陈义叹了口气,浑浊的双眼里是深不见底的惆怅。他走出家门,准备到北城的广场上去散散心。

  过马路时,多年那个诡异的梦境突然清晰地闯入陈义的脑海,他眼前一黑,耳边传来了十分刺耳的刹车声。他感到身体顿时变轻了,像一片羽毛般在空中飞翔,随后重重地落在地上。剧烈的疼痛在他身上蔓延,温热的血液从体内流出。陈义躺在一片血泊中,像一个残疾的没人要的布娃娃。

  鲜血包裹住了陈义枯枝般的'手指,他感到指尖流过一股暖流,那似乎是陈家村阳光的温度,他的嘴角艰难地扬起,安详的睡颜被淹没在北城的喧嚣里。

  北城的阳光依旧没有温度,但往日温暖的阳光早已刻进了陈家村每个村民的生命,留下深刻的痕迹,日日夜夜在他们的血管里奔流,不肯停息。而且,一直绝望的歌唱,那华美的旋律,凝聚着整个陈家村的悲伤与渴望,永不停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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