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玄《处处莲花开》中有一章是他阅读故乡的一百种方法,十分有趣。
我想到了我的故乡,西北的小城,宝鸡。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人们都生活地十分幸福。记忆中,儿时的天堂便是家门前的那条河——渭河。
渭河自西向东横贯宝鸡,在记忆中,渭河是没有河水的。河床裸露出来,露出他的皮肤,露出他的筋骨。河床中的沙子十分有特点,呈现出西北难见的金黄色,褪去了属于西北土气的沙子,在一年四季中总是温热的。儿时的我,最喜欢赤着脚踩下去,感受着沙子一点一点没过脚背;感受着河床的温热顺着全身的血脉游走;感受着这条河乃至这个城市雄壮有力的脉动。
那是,最大的乐趣便是和楼下的小男孩去河上玩沙子。我们喜欢在沙子上光着脚跑,我们的脚好似一支灵动的画笔,在这河床古朴自然的画卷上描下了稚嫩的一笔。大人们也喜欢沾沾地气儿,于是站在我们身后,也不穿鞋,好像怕脚下的那层鞋底阻断了与河的亲近似的。从地上抓起一把沙子,一阵风袭来,卷走了手中的沙子,也卷走了我童年的记忆。
不知什么时候河里有了河水,浅浅的一点,只能没过脚背。流过的河水如透明的丝绸,柔美又清凉,水中甚至有鱼苗游走。每至盛夏,青年们都会挽起裤脚,走下河道,踩在河床突起的石头上,嬉闹着。而我,也夹在他们之中,读出了异于童年记忆中渭河的刚烈沧桑,取而代之的更多是一份宁柔婉转的温情。
河中有几片突起的沙地,上天也好像十分善解人意地洒下一些种子,一段时间后,河中沙地上竟长出了绿灌木,同时有一些水鸟也栖息在沙地上了。我想“关关雎鸠,在河之洲”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
渭河水终于涨了起来,而河边的公园也建好了,渭河与公园相依相交,好像两者已融入了同一幅画卷,看不出一丝的生硬和不搭。几乎与我同步着,我们都长了起来。河水越来越多,也流淌地越来越快,这匆匆流淌的河水,流进了我的记忆,成为我记忆中的一部分,越发的不可分割。河水高了又低,河中沙地上的绿植枯了又长,绿植中的水鸟也去了又来。我的.故乡的河呀已在我的眼皮下悄然改头换面,好像,又需要我去重新阅读,而我,读出了属于世间的恬淡,读出了属于世人的宁静。
今年冬天,我独自漫步在渭河旁的河堤上,一眼便望见了冬季里河水已枯的渭河上,那河床上的沙子又重新露了出来;看见在河床上戏耍的孩子,就仿佛看见了曾经的自己。这一刻,故乡这本晦涩难懂的书终于被我读懂:
早在十年前,在那个小男孩把脚伸进温温河沙的那一刻起,他便与那条河长在了一起,与他的故乡长在了一起。
其实,你根本不用读懂故乡,因为故乡在,河在,你的梦,就永远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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