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了不禅意散文

2021-04-25 散文

  夕阳下,古道边,一对耄年老人,拄杖蹒跚而行。在世人眼里是一幅禅意的画,是一首浪漫的诗,诠释着一种白头偕老的诗性人生。

  但是,生活就是生活,生活不是诗,生活不是画,生活真实得很痛楚,很无奈,很残酷。人生暮年,尤其如此。

  我的父亲,年轻时也曾是一条铮铮铁骨的汉子,他用自己的硬脊梁担起了一家老少十几口的生计。晒谷场上小山似的粮食堆,父亲用不了半天就能全部伐回家,屋檐下的粮食囤有了我们不可止及的高度。平板车上的菜籽上千斤,父亲清早拉到集上,中午就能换回镰刀和我们的学费。一辆旧自行车,父亲能踩得脚底生风,曾拖着姑姑下到几百里的邻县去求医,清早去,晚上回。曾看到父亲拿着斧头砍树,一把斧头使得虎虎生威。曾听到过父亲如雷的吼声,然后是老少十几口的鸦雀无声。

  如今的父亲呢,静倚在门槛上,墙角下,一言不发地枯坐着。淡淡的日光照着他白色的眉,眉下那双混沌的老眼里写尽了日落西山的凄凉。父亲老了,真的老了,就像一口枯井,废弃在岁月尽头。所有的疼痛,所有的寂寞,一个人收着。

  如果父亲的痛楚仅仅来源被世界的遗忘,来源于自然规律的'衰老,做为子女的我们也没有如此的刻骨痛心。

  事实是,有一种叫病魔的东西,你摸不着,看不见,它确无时无刻不存在,他隐匿在父亲的每个细胞里,潜伏在父亲的每滴血液里,分分秒秒地蚕噬着父亲的健康。父亲日夜无助的呻吟,让我们的身心备受煎熬。

  电话里,父亲已经说不出完整的句子了,我的耳朵里全是父亲强烈的咳嗽声、呻吟声。

  当我们匆匆走近门前的小路时。远远地望见,父亲紧裹着一件黄棉衣,瑟瑟抖抖地坐在门槛上,朝着我们回来的方向望着,望着……当我们走近,父亲努力地想站起来迎我们,可他试了几次,最终没能站起来。一摸父亲的脑门,烫得吓人。

  简单给父亲收拾一下,我们驱车火速赶向医院。当护士为父亲接上氧气时,父亲终于舒服了。

  氧气瓶在头顶嘟嘟地响着,父亲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我们。他张着嘴,很想跟我们说几句,可我们都太忙,忙碌着为父亲办入院手续。手续办完后又去街上置办住院的日用品。等一切就绪后,天色已晚,我们也该走了,明天还要上班。简单地跟父亲交待了一些养病常识,就匆匆地把父亲交待给了年入古希的母亲。

  没人俯下身子去倾听父亲的声音,没人读懂父亲眼里的渴望,没人知道父亲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几天后,父亲出院了。病情只时暂时控制而已,不久,病魔还会来袭。

  有人说过“人生的本质是痛苦”,我信极了这句话。上帝并不善良,老天并不公平,人生更不禅意。他们会让每个人在极端痛苦中走完此生。人生暮年,百念全消,复归自然,如一山一水,一草一木,真正的禅意而终,只是人类美好的幻想罢了。

  老了不禅意,老了不浪漫,老了很可怜!做为子女,我们无力扼住生命的咽喉,我们能做的只是,给自己放个假,静静地陪陪父母,俯下身子听听他们的声音,让那一声声的“铁蛋蛋”融化我们坚硬、冰冷的城市外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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