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三月,春色正好,田野的油菜花开了,一片又一片,无数繁花,在田野春风里仰起笑脸,静候着与我的又一次久别重逢。穿过季节的炎凉,掠过岁月的风霜,它们容颜依旧,笑靥如初。
油菜本是一种农作物,它们的终极目标是结出饱满的籽实,然而,开花是一个必不可少的过程。生命如此宝贵,每一个细节都该完美。何不认认真真地绽放,为生命添一笔精彩,给大地一份惊喜呢?盛开的油菜花儿黄澄澄,金灿灿的,它们明亮而耀眼,如清晨的霞光,铺满原野,照亮山坡。它们张扬又自信,如奔流的波澜,无边无际,轰轰烈烈。花开无声,却在我的心里产生了惊天动地的回响。
有些花儿,只要一朵就足够。例如一朵玫瑰表达一份爱意,一朵雪花送来一个冬天。而油菜花则不然,每一朵花,就好像是一个汉字,单看平淡无奇,但组合在一起,就构成了华美的章句。你看那一个紧簇的花团,就是一首美妙的律诗,平平仄仄,错落有致。那一片花海,就是一篇蓬勃的韵文,情深意满,荡气回肠。
油菜花儿不懂得含蓄,那香气总是浓得化不开,随风扑面而来。来不及说它俗气,就被那种深入肺腑的熨帖征服。那感觉,就像听一位高喉咙大嗓子的大嫂,跟你拉家常,直言直语,直肠直肚,不会婉转,也没有修辞,却贴心得要命。
古诗词中,少不了花开花谢,诗人的灵魂曾与各种花儿相依,他们用荷花寄托高洁的情操,用兰花寄托雅致的情趣,用菊花寄托傲霜的斗志。他们欣赏桃花的风姿,梅花的境界,桂子的香味。可是他们似乎没有真正地写过油菜花。那句我们熟悉不过的“儿童急走追黄蝶,飞入菜花无处寻”,只是要传达一种春日乡村令人欢愉的生活情趣。至于刘禹锡的“百亩庭中半是苔,桃花净尽菜花开。种桃道士归何处,前度刘郎今又来”,那是诗人被贬归来,借此情景抒发世事无常的感慨而已。在辉煌的文学长河,油菜花只留下了轻轻的一瞥、淡淡的影子。大概是因为中国古代的士大夫一般不直接参加生产劳动,他们只是田间地头的看客。只有躬耕陇亩的布衣,才和油菜相亲相爱。可他们粗糙的大手,能握住沉重的锄头,却握不住纤细的.狼毫。浪漫花开不如饱满的菜籽来得真实可靠。而油菜的可贵之处在于,不能跻身书卷流芳百世,依然可以在田野里织出万里锦绣。
在中国历史上,自唐代以后,不允许皇帝以外的人身穿黄色衣物。那一件金黄色的龙袍,象征着至高无上的尊贵,生杀予夺的权力。曾经的帝王,坐拥无限江山,句句金科玉律。人们俯首帖耳,跪拜在那件黄袍的脚下,除了高呼万岁和表达千恩万谢,大气也不敢出。在那威严华贵的色彩映照下,每一个人都显得那样卑微和渺小。然而,当岁月一页页翻过,一个个王朝躲进尘封的故纸堆里,一件件龙袍被装帧成时代的注脚。金黄色,这种亮丽的色彩,终于走出了深宫,活跃在阳光下,自由呼吸。那一片绚烂的金黄,在时间无涯的荒野里永不褪色。权势终将烟消云散,只有大地永恒。“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漫山遍野的油菜花,就是再形象不过的注解。
我漫步田野,一片又一片油菜花海向我涌来,波澜壮阔的旋律在静静的山村涌动,我聆听着春天的风情,感受生命朴实而热烈的情韵。
父亲踏着暮色去看油菜花,回来时,脸上挂着笑容,肩膀上点缀着几个花瓣,他的眼前则展开一片金色的希望。将来油菜丰收了,滴滴菜油,会滋润着所有的日子不再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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