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还债的女孩散文

2021-04-03 [第四单元]写一篇散文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活着就是为了还债,嫣然就是这么一个人。

  嫣然的名字并不是嫣然,她是我在街上遇见的一个女孩子,她没有告诉我她的名字,而我总是很清晰地记得她最后回头看我的嫣然一笑,故而就擅自给她取名为嫣然。

  那天下着大雨,路上都是匆匆来去的路人,嫣然一个人抱着膝盖坐在绿化带边缘带的石阶上哭,有好心的路人问她是怎么回事,但是她没有搭理任何人,一直在哭。

  我看了她十五分钟后,撑着伞站在她的旁边,又过了十五分钟,她终于抬起头看我,一边吸鼻子一边说:你是不是一个很孤独的人?

  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奇怪的开场白,按照正常逻辑应该是我问:姑娘你怎么了,需不需要帮助。

  不管怎么样既然她先提出问题,按照礼貌,我是该回答她。

  我正准备回答不是,我不是一个孤独的人。却发现真实的情况并不是这样,哪个不孤独的人会站在大雨中看陌生的女孩哭了十五分钟,又为陌生的女孩撑了十五分钟的伞,而我的内心确实是荒芜的。

  所以我对她说,那又怎样。

  她笑笑然后问我,那你想不想听听我的故事。

  我并没有觉得很奇怪,这世上大多数人总是活得这样或那样地艰难,找一个陌生人发泄自己的倾诉欲也无可厚非。

  我们就近找了家咖啡店,嫣然擦了擦身上的水,捧着一杯热水开始给我讲她的故事。

  嫣然出生在一个贫穷的村落,她十四岁辍学,跟着某个不知道是什么关系的亲戚出来工作。

  父母不知道她在外面干什么,只知道她能挣钱了,就特别高兴,就嘱咐她跟着某某亲戚好好工作,好挣更多的钱,这样嫣然的弟弟就可以找个好老婆。

  那年年底,嫣然闭上了欲言又止的嘴,咬咬牙什么都没说。

  事实是一个十四岁的女孩能干什么呢,什么都不懂,正规的企业也不招收童工。嫣然四处碰壁,某某亲戚也开始不耐烦了,大城市花销大,怎么养得起一个闲人。

  一个月之后,某个机缘巧合的情况下有人给嫣然推荐了一个服务员的工作,并为她制作了一张假的身份证。起初嫣然并不知道工作的内幕,可是当她知道了时候却已经迟了。

  嫣然没有告诉父母她做的.是灰色行业。

  最初被客人揩油的时候,嫣然极度惊恐,几乎要哭出来,好在她身体尚未发育,客人并不是真的对她有兴趣,故而逃过一劫。

  嫣然疯狂地想要逃离这个工作,另去找别的工作,但是她想起没有找到工作的那个月,她受尽白眼,似乎多吃一粒米饭都是极大罪过的日子。自从她找到工作之后,亲戚对他也和悦起来了。

  思量再三嫣然便忍住了,想着自己小心点就好了。

  嫣然胆颤心惊地工作,每天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却又怎么躲得过这腐蚀人心的世界以及亟待援助的家庭。

  家里打来电话说要盖房子,但是钱不够。意思已经很明了了,她又找到一个必须工作的理由。

  总之嫣然很需要这份工作,因为她不是一个人,她的背后有一个家庭。

  时间真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嫣然在最开始完全的抵触到最后变成了漠然地接受。不知不觉种就接受了这么一个堕落的自己。

  一年过去了,两年也过去了,到了第三年的时候村子里开始出现了闲言碎语。

  自从嫣然出去工作以后,嫣然家里的状况不断地改善,甚至盖出了村里最高的楼房。有看着眼红的妇人,张罗着让嫣然带着她们的女儿一起工作,但是一概被嫣然拒绝了。

  这样做的结果就是村里流言四起,所有的人都知道嫣然在大城市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赚着皮肉生意的钱。嫣然的父母嫌弃她丢了家里人的脸,又不好让她失了那份工作,便只是勒令她以后春节没有必要回家过年了。

  她成了一个没有家的人,却还有一家人让她养。

  嫣然的脸上布满了灰调子,整个人被笼罩在暗沉的阴影里。

  我让服务员给她换了一杯热饮,她突然抬起头看着我,用手杵着右颊,笑着说,可是我遇见了他一切又不一样了。

  嫣然说的他,是她喜欢的人。除夕夜的那个晚上,嫣然一个人在街上闲逛,遇见了他,那个人也是在外漂泊的人,因为误了火车,因此也在除夕的晚上在城市游荡,无处可去。

  嫣然很认真地说:是他告诉我我要为自己生活,不要总是想着别人。并让我选择别的工作,即使脏点累点又有什么关系。

  后来呢我问她。

  后来?没有后来了。

  我母亲发现我寄回家的钱少了,试探了多次,终于知道了他以及我换掉了工作。

  第一次有人那么关心我,我终于体会到了被爱的感觉,我甚至以为人生真实的模样就该如此,曾经的那些日子只是噩梦,然而生活的戏剧性往往在于它的截然相反。

  六月的时候嫣然带着他回家见她的父母。

  嫣然以为她们可以好好的,嫣然的母亲有单独跟他说过话。

  回来之后,他的脸色不太好,嫣然不知道母亲跟他说了什么。

  一个月之后,他走了嫣然才知道她的的母亲竟然向他索要了大量的礼金,还放出狠话,倘若拿不出就别想娶到嫣然。

  更重要的是,嫣然的母亲毫不忌讳地用嫣然的工作讽刺这个男人。

  那个他的家境并不是很好,但是门风还是清正的,加上他的母亲不知从哪里知道嫣然的事情,她不接受嫣然这样的女孩,于是在一个月前把他叫回了家,逼迫他们分开。

  嫣然用吸管搅了搅饮料,笑道:就在一个小时以前,我接到了他的电话,他告诉我他结婚了,让我好好照顾自己……

  她笑着笑着就有眼泪流了出来,然后对我说:就是这样,谢谢你愿意花时间听我的故事。

  我问她以后打算怎么办。

  她只是说,自己上辈子一定是做了许多坏事,这辈子才会受那么多苦,还那么多的债。

  但是她不会放弃,因为她答应了那个人要好好地生活,债总有还完的一天吧。

  我没有说话目送她远去,这个世界上有一类人生来就是为了还债的呢。

  我握紧了手机,我的那个她打来电话,而我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的义无返顾,还债的人,比如嫣然,再比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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