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望的散文

2021-04-16 [第四单元]写一篇散文

  人的这一生,总是在盼望,盼望着长大,盼望着成家立业,盼望着死亡……

  ——题记

  (一)

  忽然从梦中惊醒,我似乎又看到了那张布满沟壑却又满怀期待的脸一直望着我,对我说着,等他们回来,我就死去……

  窗外传来雨声,这雨就像滴落在我的心间一样,潮潮地,凉凉地。时间像是一个侩子手,轻易间就将身边挚爱的人的生命夺去。外公已经去世一年了,去世之前的情景总是像旧的电影一样,在我的脑海里不停地回放,今夜,居然闯入了我的梦。

  那是元旦过后的几天,那天的夕阳亲吻着晚霞,特别美,我踏着它的光影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有风从我发肩飞速地走过,竟也觉得欢喜,一点都不冷,这是我这半年来第一次踏上这条路,毕业出去打工半年,原本那颗渴望远离父母,飞翔于更广阔天地的心开始沉寂。外面的天空再美,终不及家乡的天蔚蓝。

  外公的家离我们家很近,走上十几分钟就到了,今天我第一天回来,想要去看看他。自从外婆在去年的秋天离开以后,外公一直一个人守着那座大房子。

  转过一道弯,就可以清晰地看见那座房子,也可以看见外公坐在门前的模糊身影,从我有记忆以来,外公和外婆就喜欢在黄昏时分坐在门前,以前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如今想来,是在盼望儿孙归来啊!

  在表哥和表姐很小的时候,舅舅和舅妈就南下去打工了,黄昏做好了饭菜,外公和外婆就一直坐在门前,盼着哥哥姐姐们放学回来。等到年关近了,就盼着舅舅和舅妈回来。后来,哥哥姐姐随着舅舅们也南下了,两个人还是一直有着这个习惯,每次这个时候去外公家,总是能够看见那佝偻的身影坐在那里。

  靠的近了,大喊:“爹爹(我们那外公的称呼)!”

  “哎,是云儿啊,什么时候回来的?”外公惊喜地问道。

  “今天刚回来,您现在身体还好吗?”走上门前的阶梯,看到离外公不远的地上有一滩污垢,叹了口气。

  “身体还不是老样子,你舅舅们什么时候回来?”说完一脸期盼的看着我。

  “听芳姐说还有一个星期,快了!”

  “是啊,快了,等他们回来,我就死去……”

  我听了微微一颤,向外公看去,夕阳照在他的肩上,一头银发在夕阳的余晖中彰显着岁月流逝的痕迹,那张布满沟壑的脸此刻是那般宁静,似乎死,如吃饭一样寻常。此刻,我竟不敢说话,连劝慰的话都说不出口。

  自从外婆去世之后,外公也是孤寂的吧,以前总是外婆照顾着外公的起居生活,不论怎么样,两老好歹有个照应,如今,外公因为年纪大了,需要靠着拐杖才能行走。一个人守着这偌大的房子,隔壁的邻居也都搬走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沉默了许久,黑色渐渐吞噬了一切,哥哥骑着车给外公送吃的来,将排骨汤倒出,催着外公趁热吃,也催着我回去吃饭。我顺手塞了点钱给外公,“今天回来太匆忙,什么都没买,您拿着自己去买点想吃的吧,改天再来看您。”

  外公板起了脸,一双眼睛因为岁月的无情蒙上了一层薄雾,此刻正生气地瞪着我,“才工作两个月,又没挣到钱,瞎操心,我有钱,不需要你的。”说着朝我这推了推。

  我匆匆坐上哥哥的车,“您留着吧,不过我给您钱,不是让您大冬天买百事这样的冷饮喝的,喝了胃受不了又吐。”

  随着车的`开动,风变得越来越肆虐,我回头望去,外公还是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这个冬天,还是有点冷啊!

  (二)

  回到家里,一觉睡的特别安稳,在外面的时候,总是难以入睡,半夜容易惊醒,以前总是盼望长大,然后可以独立,真当自己独立的时候,又渴望回到被父母拢在怀里,无忧无虑的日子。阳光穿透窗帘,照在身上,暖暖地,不想起床。

  “云儿,快起床,刚刚你爹爹让人寄信(方言,托人带话)过来,说是走不动了,让送吃的过去,我这还要照顾诺宝宝(侄女,才3月大),我刚煮了粥,你送点过去。”妈妈在门前喊着。

  应了一声,匆匆起床。这年,妈妈终于盼到哥哥结婚生子,在农忙的空档,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照顾孙女了,很多事都无暇如以往,比如,照顾我的外公。

  收拾好一切到外公家。门是虚掩着,推门进去,外公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我突然有点害怕,端着饭菜的手有点儿抖,“爹爹,我给你送饭菜来了,爹爹!”连续喊了好几声,才传来断断续续地声音,“他们……还没有……回来,我是……不会……死的。”

  “爹,妈妈刚煮的粥,您吃点吧。”说着我递了过去。

  “我不要吃,我给你钱,你去给我买点百事可乐。”说着去摸放在床边的衣服。

  “跟您说了多少次了,这么冷的天,喝那种东西不好,您不听,还说等他们回来,这样折腾能等到吗?”,自己的语气里有种哽咽和恼怒,看着外公像个小孩子一样低着头不作声,又有点无奈,“我等会给您去买,我烧了热水,给您冲点糖水,先喝着吧。”

  边冲糖水,边想着,人的这一生到底是为了什么?盼着儿女们成家立业,儿孙们长大,如今都已经实现,他们也有了自己的天地,自己却慢慢地老去……

  外婆是在那个萧瑟的秋天,自己结束了自己的一生,当时自己在学校,收到消息的时候,感觉一阵一阵地眩晕,晚自习上到一半,偷偷溜回宿舍,躲在被窝里一个劲地哭,芳姐在电话里告诉我:不要哭,那是奶奶自己的选择,也许死亡,才是一种解脱。

  一直都不能理解,死亡应该是一种令人害怕的存在,怎么可能是解脱?

  如今看着外公苍老的容颜,躺着不能动的身躯,也许死,真的是一种解脱。

  那天下午,我一个人在家,坐在冬日的暖阳下,享受着此刻时光的静谧,不愿意动,也无须动,这是我在外面盼望了许久许久的日子,没有职场的尔虞我诈,没有是是非非的纷扰,有的,只是宁静与珍惜。

  突然二姨来到我家,问我舅舅们是不是回来了,说是刚刚去了外公家,老爷子一个劲的嚷着他们回来了,表哥还带了一个新娘子回来,商量着什么时候去拿结婚证、办喜宴……

  二姨不信,去舅舅的房间看了一下,只看见一床棉絮放在床头,上次过来打扫卫生没有看到,不知道是真的回来了,还是外公自己放在那儿的,所以跑来问我。

  我摇了摇头:“没有回来,我早上去都没听说,哥哥们回来也会来我们这儿的。”

  二姨也摇了摇头:“估计是老爷子说胡话了,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赶回来……”

  “应该可以的,就这两天就该回来了。”

  ……

  二姨走了之后,我一直陷入沉思, 人的这一生都在盼望,小的时候盼望着长大,就如同我。大了盼望着成家立业,就如同表哥。成家之后盼望着儿孙满堂,就如同我的妈妈。待到老了,却只是盼望着死亡,如同外公外婆……

  我不知道,外公临死前最后一点念想,是希望自己的儿孙能够在身边,还是希望看着孙子娶媳妇,也许都有。那个老人,最后还是盼到了他们回来才死去……

  (三)

  在黎明到来的那一刻,那个老人永远的去了,而他的儿孙,在前一天夜里,赶了回来。

  当我去到外公家的时候,外公已经静静地躺在那里了,脸被盖住,我想,我再也看不见那张布满沟壑和满怀期待的脸了,再也听不到那声慈爱的“云儿”了,也再也看不见屋前那个盼望儿孙回来的佝偻身影了……

  舅妈说前一天夜里,老爷子看见我们回来不提有多高兴,在那里絮絮叨叨地说着一些话,给他买的棉衣一直说很喜欢,穿着暖和,芳儿们陪着他一直到半夜才去睡觉,哪知道早上端饭菜去,却发现老爷子身子已经僵硬了,还没来得及享享儿孙福,就这么去了……说着开始哭泣。

  我亦无言,看着表哥们给外公买的棉衣静静地躺在那里,就像外公一样,没了生气,突然想起外公的那句话:“等他们回来,我就死去……”

  外公,您盼到了,不是吗?所以您离开了……

  那一刻,我总是想着,人的这一生都在盼望,最终的结局也许不如人意,但是,心里有着些许盼望,才能支撑着自己一步一个脚印的去实现,日日夜夜地心甘情愿去等待。或者,人只是需要一个念想,在等待的过程中,不至于那么的无望。

  窗外的雨,已经停了,开了一点窗,让风吹了进来,带着雨后的潮气与泥土气息,还夹杂着一些饿了似的花香,转眼,又快元旦了,回家的时间快到了,那时,我和方姐们再去看您,我的外公。风儿,你能帮我把这念捎给远方的外公吗?让他有个盼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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