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梦后多雨,醒来时内心像饮入大量的湖水,起身坐立多时,脑海中还是浮现自己在湖中慢慢下坠。
不愿远行,但被生活戏弄。大学毕业后,我开始了自己漫长的打工旅程,一站接着一站,样貌与情感在这个静好的时光中快速剥落。就如这趟从西安辗到杭州的旅程,一年不到,我已经走过好多城市。列车刚一停靠,我突然想念曾朝夕相处却匆匆而逝的许多样貌。
我在杭州有一个多年未见的老友,住在西湖区西溪湿地附近,此次远行,多半是受他邀请。但住址给的含混不清,还好他提到了西溪湿地。等我赶到西溪湿地时,早已是舟车劳顿,可看到湿地上那片不一样的雨云,忘却了一切。真的是美极了!初春时节的丝雨如尘云著水,大概描述的就是这种景象吧。咦,说来奇怪,再看朋友留给我的住址原来就在附近。湿地就像是我的老朋友一样,彼此并没有陌生感,多年未见,见了面还是会有很多话题的。
过了不久,我找到了工作,可喜的是我在上下班的路途之中,也会路过西溪湿地。夏夜里的西溪湿地,从来都不热。即使最焦躁的游客,也不会选择晚上到这里乘凉。因为,这太诡异了。头上大片深灰色的雨云,只停留在西溪湿地的上空。远处大片漆黑的树木倒映在沉寂的湖水上,像是一个人半睁半合的眼。我一路跟随西溪边上昏暗的路灯前行,偶尔身边出现一两个跑酷的年轻人。风儿从湖中吹向我,那种寒冷,不触发皮肤,而根植内心。
很多事情,似乎时间久了,都会慢慢习惯的,就像爱上一个不该爱上的人,气愤一个一直对自己关心到无微不至的朋友。天气越来越热,挤公交的人儿越来越多。每天晚上还要填写一大堆的工作计划表格,实在无法忍受。索性就在卫生间放了一把大火,想把写过的纸张混杂着工作上的委屈都化作灰烬。直到火苗渐渐熄灭。疲倦的我竟倒在卫生间里睡了。
隐约间,我听到有人在呼喊我的名字,慌忙起身!我不愿让朋友看到我现在的样子 ,等了好久,却没等到朋友敲门的声音。一切平静下来之后,那声音似乎是从楼下传来的。虽然微弱,但是清晰,仔细听来又好似一个稚气未脱的孩子。“是谁在喊我的名字啊?”我在这里又没什么熟人,物业这边一直是朋友在交涉。不管这么多,还是先下楼看看吧。楼下,空无一人。不对啊,那声音还在,明明就在身边不远处,我寻声摸索,仍不忘大声询问,“是谁?”可惜没人应答,不知不觉之间我已经走了好远。奇怪,平时灯火辉煌的五常大道,此刻也像我一样累了吧,一轮明月虚掩着昏暗的的街道,街道也有变化,夏夜的西溪湿地之上,何时笼罩起一团团白色的雾气,那雾气渐渐升腾,然后弥散在空气之中。我仍旧跟着声音独行,不久之后,我开始害怕了。怪自己不该怎么鲁莽。想立刻转身回去。正在这时,我看见远处青石之上隐约端坐着一个白衣女子,,,应该是她在呼喊我。我又不曾与她熟识,她怎会知道我的名字。带着疑问,我连忙走上前轻声问道,“你是?”那女子身体微颤,像是暗自啼笑,,月光映着她那娇小的身体和一身洁白的装束。我更加疑惑不解,便近一步走到她的面前。她慢慢抬起头来看着我,一直到现在我也回忆不出她的面容,有段时间,我甚至逼迫自己忘掉一切拼命想,拼命想,但仍旧回忆不出。我只记住她的眼睛,大大的眼睛里有我的倒影。仿佛几生几世,我只存留在这里。流光曲水,花木枯荣,她的眼睛里好像有一阵一阵,一阵又高过一阵的热潮。月色倾泻在那片湖水之上,荧光闪烁之后又缓缓退却。我许久说不出话来,也不想说什么,月光此刻又变得浓厚,萦绕着这样一个神秘幽艳香气的女子,,,,,那女子看我出神的望着自己,慌忙低下头。她的面颊渐渐泛红,,我的内心慌乱起来,思绪开始不断沸腾翻滚。正在此刻,她开口说话了,“先生是哪里人啊?”,“哪,,,哪里人,安,,,安徽。”我起初只发觉她的语调怪怪的,又区别于刚才稚气的嗓音。听到我的回答后,她眉头皱一下。我心里也皱了一下。来到浙江后,我好害怕人家问我是哪儿的人,我永远记得找工作时,有的用人单位明确表示不愿意雇佣安徽籍的工人。自己的回答是否唐突,但又无可厚非,我是安徽人啊,不能骗人家。“安徽,,是徽州吧,”那女子似乎有所顿悟,又把她大大眼睛对向我。“是的,可现在没人这么叫了,那小姐是哪里人呢?”她微笑的对我说:“你真的不记得我了?那把你的手给我,我写给你看。”接着,她站起来把我的左手拉过去,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我,用手指在我手心上慢慢写着,刚写完一个字就急忙问我:“想到没,,想到是什么了吗?”我起初只专心看她写字的样子,关于字只感到笔画好多,但明显感到是草字头,我问她,“是“苏”吗?”她伤心得摇了摇头,刚刚温柔的笑容还没来得及凝固,大大的眼睛就红润了。轻轻放开了我的手,缓缓侧过身去,不再看我。女子眼睛中我光亮的影子在说出“苏”字之后慢慢隐没了。她哭了,泪水在她白净的脸上分外晶莹突。她的身体在颤抖,刚才是怎么了,唉,我这么大的人了,连一句哄女孩子开心的话都不会说。我正自责悔过之时,她转身走了,我慌忙在后面紧跟着她。一前一后,不知走了多久,女子停下脚步,背对着我说:“先生,你还是回去吧。”回去,回哪儿呢?我自然会回去。“那小姐贵姓,如何称呼?”,“刚才,我都写给你了。你真没有感觉到吗?”我伸出左手,看见手心里写了一个红色的“十"字。再看那个女子时,她走了,,,,我突然清醒,不对!这是一个梦,此刻身体感觉越来越重,有一种力量吞噬着我,我挣脱不掉,终于睁开了双眼。朋友正巧推门进来。我夺门而出,朋友慌忙拉住我,“这么晚了,宇哥你要去哪里?”“哪里?哦,我刚才做了一个梦。哦,真的是一个梦,”站立良久,朋友才把门关上,他看到我手心里尚未消逝的“十”字。““十”字,你把这个字写在手心里干什么?”朋友疑惑的问我,我也模糊的看了看,“没什么啊,没有刚才红了。。。 ”
余下在杭州日子,我总爱一个人在夜晚的时候来到西溪湿地,陪伴着虫鸣与缓缓流动的溪水。偶尔用力往水中远掷一颗石子,视线与思绪随着上下波动的水纹渐渐扩散。我不知道这份冒失会不会惊动栖息在树枝之上的飞鸟。它们是否愿意告知我那个尚未发觉又早已流失的世界。美丽的西溪女子,我可能不是你要找的那个,面容清秀,绝世独立,执卷长宵的心上人。
也曾把这段遭遇说给同事听,他们也都劝我,“西溪湿地那边阴气太重了,不如搬到运河这边住吧。”我想,我是该回去了,十月份的一天,天气转凉,我突然决心回家。走的那日,在356公交车之上,我不舍的望着西溪湿地。白天的'西溪湿地,更像是那个女子。湖水微漾,远处烟雾迷蒙。西溪女子,我走了,朦胧的世界好像你如花的面容。想到这里之时,我的眼睛模糊了。
我的思绪正在飞扬的时候,车缓缓停下,花蒋路口到了。前排有个穿白色衣服的女子起身下车,起初我只感到她的背影似曾相识,但没多想。在她一脚已经踏出车门的时刻,转身对我笑了一下。“咦,这个眼神好熟悉,我肯定在哪儿见过她。唉,凡是漂亮的女子,长得都是一个样子吧。”我在心里这样自嘲道,,,我是在西站下的车,刚一下车,脑海中诡异的浮现出一个身影,不对,是她,是那个女子花蒋路口我发疯似得往回跑去,行李顾不及了。可结果是,有什么把我丢弃了。
回到家乡之后,我从不敢向别人提及此事。怕别人对这段经历冷眼相视。十一月,秋风如期席卷了我的世界。我变得不爱说话,除去工作就整天趟在家里,脑海里依旧充斥着一汪浅浅的湖水,以及那个孤单女子的背影。每次我想走过去牵她的手,可惜她转瞬间就消失了。唯独留下我和那个似幻似真的世界。我想,我真的病了,头也日渐昏沉,入梦之后又经常坐起胡言乱语。身体日益消瘦,父母带我看病吃药多日后,我开始害怕睡觉,就好像身体被两个世界来回撕扯。
不知过了多久,一切渐渐归于平淡,我的身体也明显好转。一日夜里翻身起厕的时候,我分明看见那个女子就站在我的床边,等到清醒以后,只有我和自己形销骨立的影子。就在那夜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的她和我站在一起,身后还是那个夏夜,微风吹过,湖边的柳条随风轻浮着,像水袖一样飘然,时而蹁跹,时而隐没。蒙蒙的月影之下,还晕着晚暮的风华,我早就认不清自己。我怕韶华不再,这段记忆会如同一缕青烟,飘散在错乱的时空之中,不再去问她的名字,更不再多想,怕打乱这种思绪之后,现实再一次把梦牵绊。
这一次,我主动去牵她的手,他看着我,她大大眼睛里有一汪湖水,我凌驾在湖水之上。忽然间湖水开始淹没我们的身体,我依旧牵着她,一起渐渐下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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