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乡村校园的操场上,迎面吹来的习习凉风吹乱了她的发丝,也吹远了她的思绪。感觉好像过了很久很久。自从远离了繁华的城市,来到这个偏僻的乡村校园,生活终于平淡安定下来。不是她怯懦想逃避,她只是累了,很累。恨过他,恨他的辜负与冷漠,恨他的无情与残忍,一遍遍凌迟她的心。养了很久的伤,天天和这些可爱的孩子们在一起,慢慢地淡忘爱恨,终于明白束缚的只是自己而已。当初是自己选择那条没有希望和尽头的路,心甘情愿,便也不能怨他。她与他是两个世界的人,她爱或是不爱,已经不再重要。爱恨两清吧,她决定顺应命运。离开那个人,被那个人遗忘。
孩子们在校园里玩耍,欢声笑语,和放飞的风筝一样朝气蓬勃。他们都是周边小村子的孩子。她和其他老师在学校里一起陪伴孩子们成长,过得充实简单。小村很安逸,这里的人简朴单纯,挺好的,打算在此生活下去。只是,听着孩子们的笑声,有时依然觉得腹部隐隐疼痛。只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会抑制不住的思念和回忆。只是在滂沱大雨的晚上,一次次从噩梦的撕心裂肺中惊醒。她还做不到忘记,只是在努力,努力不去想,不去理会心底的疼痛。时间会治愈所有的伤口,她在平淡和工作中放空自己。
“余老师,你看,来了好多车啊!”壮壮的小磊拉着她的衣袖,把她从飘远的思绪中拉回来。村子的马路上果然来了一排车队,大概七八辆,清一色的黑。这对贫困的村子来说确实是不小的规模。这里没有旅游区,只是普通偏远的小村子,很少有外人前来,今天是怎么了?
“余老师!”远处来了一个人,跑得气喘吁吁:“余老师,校长让你快带着孩子们回教室,上面有老板来视察。”
“哪里来的人?”她清点着孩子们,让他们聚在一起。
肖老师说:“不清楚,排场好像挺大的。校长说好像新来一个什么老总在附近考察时,临时想起要来看看我们学校。哎呀,总是做样子的,上次来了一个,说我们学校条件差、物资匮乏,要加大捐款改善条件,结果回去大半年了,什么物资、捐款都没看见。这些商人只说不做,光拿慈善作秀!”
走出教室,看到刚才那一排车队果然停在了学校门口。车上的人似乎都下了车,进了校园。剩下的司机靠着车在一旁抽烟。
她和肖老师赶紧带着孩子们进去。不小心,走在后面的圆圆摔了一跤,坐在地上哭。“圆圆”我准备回头去抱她,却有人先一步把她抱起来哄着,“小朋友,不要哭哦,哭就不漂亮了。”看到那个人的脸,她怔住了,无法动弹,那是陈亮!是那个人的司机和贴身助理!他怎么会在这?
陈亮抬起头,好像要往这边看过来。她赶紧转过去,颤抖着对肖老师说:“肖老师,对不起,我实在有点不舒服,先去吃点药,你带着圆圆和孩子们先进去吧。校长问起来帮我说一声。”肖老师看着我说:“余虹,你没事吧?脸色好苍白啊,还在出汗。快去休息吧,没关系的,这里还有其他老师帮忙呢。” 当初追随他来到这里,如今一切都结束了,她应该离开这里。她需要找个地方重新开始,或者回到亲人身边开始简单平淡的生活。
余虹拿着写好的辞职信来到校长的办公室:“校长,这是我的辞职信。”校长是个四十多岁的人,是个和蔼可亲的人,这些年对余虹也比较照顾。看到余虹的辞职信,他很惊讶:“余老师,怎么突然要辞职啊?工作上遇到什么困难吗?”
“ 校长,不好意思,是我个人的问题。这些年一直一个人在外漂泊,父母总是不放心,而且他们年纪也大了,我想回去照顾他们。” 余虹把想好的理由说出来。
校长若有所思,过了一会说:“这样吧,辞职信先放着。这学期还没结束,作为高年级的老师,你突然离开多少会影响学生们,他们马上要参加会考。等这学期结束了,如果你还执意离开,我也不会强留。”
“校长,我知道了。我也很爱我的学生,等他们会考结束了我再离开。”
回到教室,看着那一张张单纯渴知的脸庞,余虹终于感到一丝踏实。她庆幸在这个陌生的小村里有一份喜爱的工作,这些可爱的学生们陪伴她度过了太多孤单的日子。想到就要离开他们了,她也觉得舍不得。他们是她在这里最大的寄托,她不知道这些纯白的灵魂以后会遭遇怎样的人生,她所能做的就是给他们最单纯的爱、最无私的保护。
下课后,余虹收拾着课本,校长打来电话约她在外面见个面。
刚坐下,校长开口就说:“余老师,你是不是和男朋友分手了?” 余虹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肯定是的了。你突然提出辞职我就想到这个了。你到我们学校差不多四年了,教学一直勤勤恳恳,学生、老师们都很喜欢你、肯定你。我第一眼看到你就很喜欢你,你一个女孩子在这孤孤单单的,我想给你介绍对象,可你总说有男朋友,却从来没见过,连个电话也没听你打过。我想大概他对你好不到哪里去。现在突然要辞职离开,肯定跟感情的事有关。”他喝了口茶,继续说:“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男人还不好找吗?你不要伤心,我一定给你找个更好的!”
看着这个和蔼可亲的领导,余虹心里酸酸的,可是她的苦衷不能说,她现在只是想安静的离开:“校长,我确实是和男朋友分手了,但辞职的主要原因还是想回父母的身边,照顾他们。”
“那就更简单了,我想你的父母肯定喜欢你能找到好的伴侣,组建幸福的家庭,那比守在他们身边更加重要。我刚开始还以为你是太伤情不想待在这里呢。说实话,我真舍不得你走!你看,你在这里的工作这么稳定,到时结婚了把父母都接过来尽孝不是更好?现在工作不好找,你回老家要重头开始太不容易了。你人漂亮,工作也不错,有大把的优秀男人可以挑的。”
余虹着急地说:“校长,我现在真的不想。”
校长接着说:“ 余老师,我知道你刚分手可能还不想恋爱、结婚,但是尽快地开始一段新的感情才能更好地走出过去。而且也不是要你现在怎样,我先帮你介绍,先认识认识再说,好吗?”
余虹看着校长殷切的脸,实在说不出什么,半响点了点头,却在心里默默道歉。她好累、好痛,当然不想去相亲、恋爱,只能敷衍着,几个月的时间很快就会过去,只要等这学期结束就好。
看到余虹点头,校长乐开了花。他心里一直酝酿着一个人选,从第一次见到余虹就觉得他们非常般配。只是余虹总在拒绝他的建议,现在终于有机会了。只要说服男方见面,好事肯定就近了。像余虹这样美丽娴静的女子,是大多数男子中意的择偶类型。
“黄总,您是不是还没女朋友?”王红梅是校长的老婆,在依目了然制衣厂工作,但作为老员工还算有点地位,平时厂里高层也总给她几分面子,“我老公总喜欢给人牵红线,一直在我面前说他学校有个女老师非常不错,想介绍给您认识认识。您看呢?” 王红梅拿出一张照片,递到黄总面前。
黄总接过照片看了起来,那是一张生活照。看得出来主人公不太喜欢拍照,有点拘谨躲闪的样子。浓密的长发披在肩头,白希透亮的皮肤,灵逸清亮的'眼睛,挺俏的鼻子,是个清丽的佳人。她微抿的嘴角不自然的笑着,流露出一点忧伤,想让人好好保护。虽然穿着长长的风衣,但也能看出她有着纤细的腰身。
王红梅这些年观察过,黄总对富家小姐兴趣不大,可能是不想被她们的家世背景驾驭,所以这次拿点“清粥小菜”出来,不知是否对他的胃口。
原本对相亲毫无兴趣的黄总,眼镜后的黑眸闪过一丝银光:“王会计,你这么殷勤的介绍,肯定本人不错,那你约个时间我们见见吧。”
在餐厅朦胧的灯光下,隔着飘渺的烟圈,黄总更加认真地看着她。和照片上一样,她脸上又流露出那种忧伤,淡淡的,又浓浓的,好像她的灵魂已经脱离了,到了另一个时空,那里只有她自己,躲起来悲伤的自己。
黄总觉得被无视了,有些恼火她的神情,轻咳了几声,把烟掐掉。余虹回过神来,有一两秒的无措,很快又挂上了谄媚的笑容。
吃饭时,余虹丝毫不顾及形象,大声地吃着,邻桌的人频频甩来白眼看她。明明心里很窘、很尴尬,她还是硬着头皮卖力表演吃相,最后还很“完美”地打了饱嗝。两人走到餐厅门口,黄总突然说:“余小姐,今天周末,晚上有空吧?”眼镜遮掩了他探索的眼神。
是啊,今天周五,在一年前,她还憧憬着周五的到来,虽然只有短暂的见面,但至少还能见到他。现在她害怕周末,害怕没有期望的夜晚。她的眼睛里闪过黯淡和无助,虽然一闪而过,还是被他机敏地捕捉到了。
余虹闪躲着,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总有种被看穿的不安。她有点害怕有个儒雅的绅士突然变成了猎人,把玩着她,又准备将她撕开。黄总好像听到了她心里的呐喊,突然直起身来:“余小姐,你很有趣,和校长他们形容得似乎一样。”
不会吧,这样还叫有趣!余虹心里一阵呐喊:我很无趣的,你一定会讨厌我,一定会讨厌我!嘴里却说着:“你和校长很熟吧,那你一定要在他面前帮我多说说好话,学校里我最敬佩的人就是校长了!”
黄总的笑意更深了:“好的,余小姐。我的名字叫黄宸,也许以后我们还会见面的。”说完他迈进一辆黑色的宾利。余虹让自己露出一副崇拜惊叹的表情,直到他驾车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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