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明天去看你散文

2021-03-23 [第四单元]写一篇散文

　　快到清明节了，我们兄弟姐妹约好明天一起在妈妈、爸爸的坟地聚齐，来看妈妈，爸爸。

　　小时候记忆里的妈妈很勤劳，她总是边干活，边哼着:小白菜，地里黄，俩三岁，没了娘，跟着爹爹好过呀，就怕爹爹娶后娘。

　　那时候，觉的家是妈妈的家，爸爸工作在外，很长时间回来一次。眼见的都是妈妈辛苦操劳，担负着全家的生活重担。可每每妈妈都会说，没有我可以，没有你爸爸是不行的，他是挣钱的，你们的吃，穿，学费都是爸爸挣来的，你们都得靠他养活呢。

　　我们一共是兄弟姐妹七个，有俩个姐姐一个哥哥，还有俩个弟弟一个妹妹。妈妈对我们很娇惯，所以，小时，我有时很任性，妈妈说过：她小时候是在妈妈的叔叔家长大，干什么都小心翼翼。孩子在自己的家里就是要随便。有了妈妈这句话，我淘气时就理直气壮。

　　妈妈个子不高，也不胖，她没有念过书，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在别人的眼里，她是个普通的人，可在我心里，她是家里的天，我们的精神支柱，有妈妈在家的夜晚，我不会害怕。有妈妈在，我的心里有底气。她自己说过“妈妈的妈妈去世的早，妈妈的爸爸找了个女人，妈妈就在妈妈的叔叔家长大，到十七岁由妈妈的叔叔做主和爸爸结婚了”。从此就操劳全家的生活起居，还要伺候奶奶。妈妈很孝顺，奶奶在爷爷去世后，就提出要跟老三媳妇过（爸爸在兄弟四个中行三），日后看，奶奶是很有眼力的。奶奶牙不好，在我记事时，奶奶就没有几颗牙了，当夏天煮玉米棒的时候，妈妈会把嫩玉米棒用擦菜板磨成浆，做成玉米包，放在乎玉米的锅上方，蒸上。奶奶就能即咬动，又吃到新玉米。煮大碴粥时，就会给奶奶煮面条，做嘎达汤。那时候，这个饭就是过年饭了，奶奶吃完，我们喝点面条汤，吧嗒吧嗒嘴就觉的很香。面是细粮，是给奶奶留着的。我们只有过年和节才吃得到。

　　妈妈担负着一家十口人的家务。那时衣服，鞋子都是手工做的，每人一双鞋子，全家就得十双鞋子，十双鞋的底做完就很累（由旧布粘上浆糊打成隔板，在裁成鞋底，沾到一起够厚度，然后用麻搓成绳，在密密麻麻用绳在粘好的鞋底上用锥子扎上眼在穿上麻绳那上），在做上十套的棉袄棉裤，衣服都要用手针一针一线的缝上。还有十个人的被子要拆洗。

　　妈妈不但勤劳还很聪明和善良。如果来了要饭的，妈妈会把要饭的留在家里吃顿饭，然后不是用碗啊，而是用盆给人粮食的。妈妈长说在这个年月，没有一定的艰难，谁会愿意张嘴要饭呢。在那个年代，爸爸是挣国家工资的干部，和村里挣工分还要到欠钱的邻居比，虽然也不富裕，还算过得去的。我们家的后院邻居李阿姨，她家当时是地主成分，妈妈会时不时偷偷把玉米饼子送给她家的孩子，妈妈的眼里，不管是什么成分的孩子，都会饿的。前院的齐嫂家里孩子很多，妈妈把家里的旧衣服送给她们。邻居们都和奶奶夸说妈妈心眼好。

　　大伯家的嫂子是个老师，她就说过妈妈，婶子虽然没上过学，你看她说话，不像没文化的人。妈妈的记忆力很好，我们背课文，她在旁听，能记住，并时不时的用那些词。我们那时笑妈妈可爱。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随着我们兄弟姐妹的慢慢长大，妈妈的背过早的驼了。并且只要是到了冬天，从外面回来，就会剧烈的咳嗽，妈妈说是伤力，实际就是劳累过度，慢慢转成慢性气管炎。到了冬天，妈妈就不能下地，出屋了。可只要天气一转暖，她就转好了。所以妈妈把这个病忽略了。

　　大姐工作后，给她买药，嘱咐她吃药，去医院看，慢性气管炎，在家养和吃药。可她只要一到了春天，就会忽略吃药，又一天一天忙忙的。随着我们一个慢慢长大，随着生活水平的不断改善，妈妈也不用做那么多针线活了，大姐，二姐都可以帮了。妈妈的咳嗽也一年比一年重了，不能闻到做菜时放油发出的气味，她会剧烈的咳嗽，闻到抽烟的味道，也会剧烈咳嗽，吃药治疗，没见效果。每到冬季，还是犯病，医生要来我家几次的。这时爸爸已调到医院，做行政领导。就在小妹7岁，我上高中的那年，妈妈病重了。妈妈睡觉都是坐着的，用一个枕头立着，头趴在上面，只要一躺下，就会上不来气，咳嗽。总是张着嘴喘气。

　　哥哥姐姐都结婚单过了，我在家是最大了，请了假照顾妈妈，每天点滴时候，妈妈已经自己坐不起来，我和她背对背坐着，让她靠着我点完，（我能听见她喘气时气管发出呼噜呼噜的声响）。晚上我也不能睡实，妈妈总是张着嘴喘气，口干，要水喝，叫我起来倒水。到后来我晚上不怎么睡了，因为我睡着了，妈妈很渴，舍不得叫我起来，自己要下地倒水，又剧烈的咳嗽，震醒了我。我告诉妈妈：“渴了叫我，我要你好起来，妈妈过去我不懂事，总惹你生气，我以后听你的话，在也不惹你生气了。”我实在困了，就喝点凉水，冬天的凉水喝进去就不困了，能挺一阵子，就是这种方法，已经很疲劳的心，我用冷水激起来，强迫自己不睡，困了，就喝凉水，我烙下了心悸的毛病。这样继续了一段时间，哥哥姐姐们相继回来了，说我瘦了，大家轮流照顾妈妈，晚上有一个人不能睡觉。负责妈妈喝水，扶她大小便。

　　哥哥姐姐回来，我心放松点了。

　　大姐离的较远，一开始，妈妈不让告诉她，说这是老病了，不要让她分心，怕她工作出差，后来病情的加重，妈妈转成肺心病的晚期心衰，这时她说话已经很费劲了，我们还是告诉大姐，看到大姐回来以后，妈妈都没有说话，大姐哭了，妈妈已经没有力气来说话了。

　　家里在张罗买寿木，做棺材，但我心里不痛快，干嘛呀，做这个，大伯说，做这个是为了冲冲的。妈妈的人缘很好，老邻居们李阿姨和齐嫂都来看妈妈，家族中的大娘和婶子都来看了。当地的一个会扎针的老者，我去求了人家，给我妈妈看看，扎扎，也许会有希望，老者来了，可妈妈还是没能见好。

　　渐渐的听不见妈妈的剧烈咳嗽了，看见她也能躺下了，腿能伸开了，原来她咳嗽一直是干咳的，这时已经开始咳痰了，我给她接痰时看见是她咳出是黑色的痰。有几年没见妈妈这样躺着了，她总是立着一个枕头，趴着休息的，我说妈妈能躺下了，是好了。

　　可我发现妈妈大便失禁了，我们帮她换下了内裤，把我的干净内裤换给了她。

　　就在第二天傍晚的时候，看见哥哥从外面往屋里跑，说妈妈不行了，我领着小妹也跟了进去，这么多年来，那个场景我永远不会忘，妈妈横躺在家里的炕上，有人正忙着给穿衣服，我当时脑袋一片空白，后来才反应过来，我抱着小妹撕心裂肺的哭起来，喊妈妈，感觉到天塌了，没了妈妈可怎么活呀。大哥是长子妈妈咽气的时候要留身边，大伯和大娘把我们拉出屋，要我们去她家呆着，妈妈的尸体要停在家里，因为妈妈的棺材油漆还没刷完，怕我们看见这些以后害怕。我和妹妹在大伯家哭了一个晚上，很累很累，妈妈死了，孩子的世界末日到了，老天爷，我没有什么要求，只是我回到家里，能看到妈妈坐在哪里或者立着枕头趴在哪里就好。我的心里没底了，妈妈死了，心里空了。第二天早天刚亮，我就领着年仅7岁的妹妹回家了。看着小妹，我更难过，她还那么小，怯生生的跟在我身边。要送妈妈了，让七个儿女和妈妈告别--不，是永别。看妈妈张着嘴，睁着眼，(老者帮妈妈整理遗容，帮妈妈把眼和嘴都和上，那是妈妈不放心我们这些孩子)躺在昨天刚刚刷好油漆冻了的棺材里，头发被勉强的挽成一个发髻，（采用的是传统葬礼，妈妈的遗愿）穿一件黑色大褂。躺在个黄色里子，红色面子的褥子上，那是我用眼睛给妈妈拍下了最后留在我心里永恒的照片。（妈妈一张照片都没有留下，这是妈妈给我们留下的遗憾，这么多年，想她，只是凭着记忆。那时妈妈面对这样一个大家，只有县城唯一的'一家新华照相馆，是没有闲钱去照相的。

　　妈妈你要是现在活着该有多好啊，我有相机了，你的孩子们家家都有相机了，我可以给你拍很多很多照片，让我们兄弟姐妹家家都有你的照片。）

　　看着站在棺材旁一个比一个高点的没有成人的孩子们，（七岁的妹妹，十岁的小弟，十四岁的二弟，十七岁的我，）爸爸哭了。亲戚们在劝，你如果哭，孩子们会更哭了吗。主事的在喊，“盖馆了”，木匠们在钉钉子，让孩子们喊躲钉，四个角钉钉子时候，怕盯着妈妈的魂，钉东面要喊妈妈往西躲，钉北面要喊妈妈往南躲，我和小妹当时只是哭，后来大姐告诉我们，不要哭，要喊妈妈躲钉。

　　是呀，那刺耳的钉棺材的声音，那是钉在我们儿女的心里，那样的疼。

　　妈妈的葬礼上，姐夫问我哭的很伤心的俩个外人是谁——那就是李阿姨和齐嫂。

　　送走了妈妈，在有十几天就过春节了。那个春节可想而知的。妈妈走了，我每次推开家里的门，会习惯性的往她原来坐着的那个地方看，一次次刺心的绝望，妈妈不在了；晚上，我总觉的她口渴了，在叫我，倒水喝，一下子坐起来，又绝望了，妈妈不在了。老天爷，我没有过分要求，只要我回到家里看见妈妈坐在那，就好。年三十的晚上，我偷偷的在外面碗橱上放上一双碗筷，放上妈妈爱吃的菜--炖鱼，我不能把碗筷放在桌子上，小妹，小弟看见了，爸爸看见了，那会有怎样的后果。我强忍住泪。第二天是大年初一，我对爸爸撒了个谎，说去老叔家，因为妈妈的坟地离那很近，自己步行踏着积雪，来到了妈妈的坟地。我压抑了多日的情感像山洪暴发，在妈妈的坟旁，就我自己，不用顾忌弟弟妹妹的感受，我哭了个昏天暗地——妈妈你自己躺在这多孤独啊，你渴怎么办，谁给你倒水，要吃药，谁给你倒水。地下的雪被我的眼泪化了一片，直到我哭不出眼泪了。这件事，到现在弟弟妹妹爸爸谁也不知道我大年初一那天，去了妈妈的坟上去陪妈妈了。

　　转眼开学了，我不想在上学了，爸爸坚持让我读完高中。我又回到了寄宿学校。

　　春天到了，冰雪融化了。我上街看到了鞋摊上有和妈妈常穿的那双一样的鞋。我的内心一揪。好像又看见了妈妈。每年到了春季，妈妈就可以下地走路了。

　　我强忍着泪回到了宿舍，趴在床上，在也控制不住自己，放声大哭，同学们过来劝说，询问，我只是哭，有一个同学，说，她想妈妈了，让她哭个痛快吧。妈妈你的过早离开，你给我们留下的痛，心里的伤是终生无法愈合的。等到有一天，我百年了，我会去找妈妈。我还要和妈妈生活在一起，我还要吃妈妈做的炖鱼，妈妈你渴了，我还给你倒水喝。我要永远和妈妈在一起。

　　妈妈你知道吗，这么多年来，我每当遇到难处，我会想家，是原来的那个家，有你和爸爸哥姐弟弟妹妹们的那个大家。

　　妈妈是小白菜，我和弟弟妹妹也是小白菜，不同的是爸爸没有在给我们找后妈。妈妈，你放心吧，我们也都在哥哥姐姐的照顾下长大了，直到现在我们兄弟姐妹都互相帮衬着，我们生活的都很好，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家里都住上了楼房。我们的孩子们也都住上了新楼。你虽然没念过书，你的孙子们——我们的孩子们都是大学生，哥哥和弟弟的孩子是研究生，他们都遗传了你的聪明和善良。

　　妈妈你知道吗，我搬上新楼第一时间就想告诉你和爸爸，想起了我们全家十口人挤在一起的时候。妈妈你知道吗，我家每次福利分东西吃不了的时候，我就想：爸爸妈妈要是在，首先给你们送去，也会想起我们的十口之家，小时候喝奶奶吃剩的面条汤的日子。

　　安息吧，妈妈！明天我们兄弟姐妹去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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