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整理了一下办公桌,三个抽屉全部都是废旧的文件、报表,估算之下足足有近千张,都是我向每个办公室的同事们收集来写字用的,即便某些纸张已经两面都已经被印刻的文字占据的密密麻麻,我还是没有放过页眉页脚处之狭小空间、涂抹上了三字五言。所写的内容多半都是所临之帖上面的言语,或是一行诗文或是一段箴言,我一面揣摩着前辈书家的笔墨之道,一面本能地默诵着内容中华美铿锵、荡气回肠的诗文篇章。黄卷之上墨色的线条飘逸流利,如汩汩清流畔古箫素琴泠泠有声,使临习之人心率之间自生一片安宁,入笔缓落如春风细雨间轻弄瑟弦,收笔长抒似古乐奏罢、音已尽而意无穷。
那些大片的空白则时常作为写作的稿纸。夜深之时,苦苦思索一天都未能找寻到的灵感和题材往往在这一瞬间的贯通中不期而至,怎肯轻易放过,赶紧抓起碳素笔、扯出数张只是单面打印的“白纸”,极潦草地写下题目,而后便是脑海中的文思如潮水般的肆意狂涌。起初只是想理性地列出提纲,怎奈当“母亲”、“盛景”、“挚友”这一类词汇写下的那一刹那,触碰到的却是心底最深刻、最美妙、最甜蜜的情节,笔下的文字早已不听使唤、倾泻而下,本应理性的框架式的文字附着上了许多因内心冲动而来的形容性词汇,字迹越涂抹越潦草,逐渐变得形状颇大、勾画无方,三百余字就能将一张书法中怎么也写不满的A4纸全部填占,心中狂热此时自然无法消退,随手续纸再写。在经历了半个小时弯腰弓背的酸痛和文毕言终的一声长呼后,两三张本是光洁如新的皓然白卷已然是被外人无法辨认的字迹污染得面目全非,却又从未妨碍我随即将这些画符翻译成至情至理的语段。
细细端详成堆的稿纸,竟产生了一种无法裁定的窘迫和两难,自认为对写作和书法都有所爱好的我面临的结果是好文无好字、好字写“废话”,兼而得之的例子从未存在,尽管我是如此想要完成这样的突破、创造出一个反例。按理说,在没有任何外在因素干扰我的前提下,这样的完成实在是太容易,因为所有的决定权都属于我一个人,只要我慢一点写草稿、点画平和些就足以完成。但正因为自己总是处于当事人的身份,我才知道这样的兼顾根本不可能实现,练习书法时默念的是一唱三叹的舒缓与雕琢,起笔行文时主宰思想的节奏是思绪如江河的恣意奔涌,二者根本不在一个频率和步调,一切调和都显得徒劳无功,正如孔雀舞的优美如何借用到田径场上的百米冲刺。
下班之前,随手翻阅林清玄先生的《菩提十书》,忽然读到一则哲理小品《窗子与镜子》,忽然有所领悟。与文中主旨不尽相同的是,在这次不经意地邂逅中,我忽然悟到如今面对的矛盾应该如何解决。文中的主人公的镜子可以查看内心的得失却又失落于屋子因此变小,窗子可以读懂世界却又困扰于世界繁杂喧嚣,因而陷入取舍两难,最终林清玄先生指出不妨为心灵装上镜子、以自己独有的价值准则去面对这个世界。读完此篇,在受教于作者的妙论后我又想到了一点别的.,镜子前何不专心于查己,窗子前何不尽情望远,二者既然皆是利害参半,人的选择也就成了一切结果的决定权,最好的方式莫过于珍惜和享受当下的拥有。
这样的哲理早在中学时代就早已接受,只是当某些困惑突然而至的时候,人会在急切和焦虑中变得糊涂。正如书法和写作,与其为二者的不可调和而忧虑,何不专注于当下的投入和创造,而暂时看轻某些必要的让步和牺牲,练习书法之时便精研点画起落,挥毫成文时则潇洒于语段中才思滔滔,品味眼前的果实、享受当下的拥有。在人生有限的时间和精力下,所有的专注都是一种舍弃,却也因这样的舍弃完成了一次拥有,当一些事情必然失去的时候,我们更应该盘点在此收获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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