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下到处是兵马,我站在鹿台,看到姜子牙率领的大军正在进攻大商的城门。大商如今无将可派,所以纣王要亲自披挂上阵。我为他,我的王,整理好盔甲,他临走的时候我还亲吻了他一下,我告诉他:王,我等你凯旋回来。
纣王抚摸着我的头发,眼里充满了心疼与怜惜,他说:妲己,谁也夺不了我大商的江山,等我回来,你是我永远的皇后。我看着他离开,我突然有些心酸。他的背有点驼了,他已不再是那个年轻的他了,而楼下的马车上,我看到了他——武王姬发,还有他的王妃商青君。
他依然是那么英俊神武,只是他离我很远,让我触摸不到,而商青君,站在他身边,那个位置本该是属于我,而我,却只能站在鹿台,看着。我想那个位置不久就应该是我的。
王回来了,负了伤。看着王颓败的样子,我感觉我的游戏也该结束了。那天夜里,我求狐狸姐姐从我身体里出来,但她说:妲己,你就清醒一下吧,武王他是不会爱你的,尽管你以你的美色迷惑了纣王,毁了大商,但他是不会领情的。
我不相信她的话,那天夜里,我还是去了周的军营,半路被姜子牙抓到,第二天,我见到了姬发,但他听不进去我的任何话。那天清晨,我被处死。当刀砍下去的刹那,我看到了狐狸姐姐出现在半空,她对我笑:傻妹妹,你该清醒了吧。
我知道,我的打赌彻底输了。刀落了下来,我有泪流出。
1
我出生的时候桃花初绽,确实腊月寒冬。隐隐的,天空中弥漫着香气。据母亲说,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我没有哭,而是冲着接生婆嫣然一笑。接生婆从此变得痴狂,见人就念念有词,有人听得清楚,她说的是:妖怪,妖怪。
我出生时眉间有痣,红若朱砂,艳若桃花。曾有相面人告诉母亲,此女眉间藏痣乃大富大贵之人,但也预示着爱情无果。假使有天眉尖痣消失不见,预示着爱情来临。我的父亲冀州侯苏护,对我一连串的事情总觉得蹊跷,几次想把我扔掉,但被母亲阻止。
我从小琴棋书画,过目不忘,样样精通。在我12岁那年,家里来了一位贵客,那就是西伯侯姬昌。因为他精通占卜之术,且卦卦灵验。于是父母就让他为我占卜。那天,我在旁边看到他吃惊的目光,然后拉父亲如内室彻夜密谈。那夜,父亲房间里的灯一直亮着。第二天大早,西伯侯就匆匆告辞。父亲便不再让我学习任何东西,把我囚禁到一个偏僻的小院里,再不许我与外人接近。
15岁那年,听说各家侯爷的公子小姐都要进京朝贺,于是我偷溜了出去看热闹。不小心我被人群挤到了最前面,一个踉跄,我几乎扑到在地,手里的团扇也掷出好远。这时,一双修长有力的手伸了过来,捡起团扇,递到我的手里。然后我抬头看到了一张气宇轩昂的脸,剑眉,笔挺的鼻子,漆黑的眸子,还有嘴角轻翘的笑靥。
我愣住了。那瞬间,痴呆了一般。我发现那瞬间我爱上了那个男子。后来,我知道那个男子名叫姬发,西伯侯姬昌的二公子。
2
15岁那年惊鸿一瞥,我想他一定是那个能消去我眉间痣的男人。就这样,我开始为这个叫姬发的男子魂牵梦萦,并渴望着有朝一日能站在他的身边,成为他一生一世的妻子。
看朝贺的事情最终被父亲发现,我被父亲更加严密地囚禁着,我不知道为什么,父亲要这样对待我。我想,我长得那么漂亮,倾国倾城的貌,超凡脱俗的才,风姿卓越的艺,为什么我却不能出门去,我想不明白。于是夜夜哭泣。
一天夜里,我梦见了另外一个自己,只是她没有我眉间的那颗痣。她穿着银白的袍子,她叫我妹妹。她让我叫她狐狸姐姐,她告诉我她是我的前生,可以帮助我揭开我被囚禁的秘密,并且还能帮我找到我心爱的男子,只是她要我答应她一个条件,让她进入我的身体,与她从此合而为一。我答应了她。
第二天,我眉间的那颗痣消失了。我也突然明白了父亲囚禁我的原因。卦相上说此女属狐狸再世,红颜祸国,有伤大商基业之力。于是,父亲为了他的大王,为了他报效的大商,宁愿把自己的女儿宥于围墙之中,永世不得露面。
我要逃离这个家庭,出去找我梦中的`那个男子——姬发,我想他会理解我并解救我。
3
那夜,我和狐狸姐姐达成了协议。她帮我出去寻找我的真爱,我以后听她吩咐。我终于出去了,只轻轻一跃,我的身体就飘离了那高高的围墙。我又见到了姬发,他依然英俊,但他的手里却牵着另外一双柔嫩的女孩的手。姬发笑容可掬而又客气十足地叫我小姐,并给我介绍着女孩,于是我知道那个女孩叫商青君,她是商容丞相的孙女。还有一点是,他们从小就订了婚。
我抬着头走了出去,正午的太阳很毒,照得我发晕,眼泪蔓延在脸上,平平地镶嵌在眼窝里,被太阳蒸发而终没有留下来。我不想回那高墙林立的牢笼,也走不到姬发的身边去,我无路可走。
“妹妹,爱一个人就要为他着想。姬发命中注定要成王,如果你使他成功的步伐更进一步,或许你的爱能感化他。在他成就事业统一大同的那天,就是你和他团聚的日子。”我听到狐狸姐姐在对我说,“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忍耐,等待进宫的机会,以你的姿色为姬发的前途劈荆斩棘,平铺道路。”我的身体又飘回了我的房间。
几天后,纣王听说我美貌出众,才艺双绝。于是下旨令我的父亲三天后把我送到宫里去。那年,我16岁,为了得到一个男人对我的爱,我奉献了自己。
4
我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王。他坐在高高的宫殿之上,我和父亲伏在冰冷的台阶下。王让我抬起头来,他高大威武,坐在宫殿的最高处就如一尊神。只是他看到我后,那严肃的脸随即变成了一朵怒放中的菊花。他朝着我笑,拉着我的手,直接进了后殿。我的第一步成功了。在狐狸姐姐的帮助下,我开始一步步地实施着自己的计划。
王不顾一切地迷恋着我,他封我为贵妃。他对我简直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他开始不愿早朝,这一切都让朝中大臣不满。他们觐见上书,陈述我红颜祸国的各种理由。我不愈理会,一边向王哭诉我的委屈,一边加倍地迷惑王。王说:妲己,为了你,我可以放弃江山。看着王信誓旦旦的表情,我有些心动,但姬发的影子又飘了进来。为了他,我必须走下去。
我开始离间王与大臣之间的关系,诉说各路诸侯的坏话,对宫中的皇后王子和妃子暗中下手。我杀了西伯侯的大公子伯邑考,因为只有杀了他,作为二儿子的姬发才能名正言顺地成为继承人。为了他,我宁愿自己成为受世人唾弃的罪人。
最终,我成功了。西伯侯终于举起反商的旗帜,成立了周,做了文王。而姬发,在他的父亲过世后成了武王。这是一个势如破竹的时代,只不过,我在王这里,而他的身边依然是商青君,那个几次三番我都想杀死而最终大难不死的女人。
5
周朝大军如决堤的洪水,转眼淹到了朝歌城。为了这个时刻,我躺在一个不爱的男人身边等了那么久。朝歌城下,我终于又看到了他。我眉间的痣又出现了,而且烫得厉害。看到他的瞬间,这颗痣又出现了。我觉得我就要得到他了,在不远的将来,等我告诉他我为他做的一切事情,他就会迎我做他的王后,站在他的身边,永不分开。
但狐狸姐姐突然问我:妹妹,如果到头来武王不接受你,你该怎么办?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他不接受我的事实,我为了他做了那么多事情,他为什么会不接受我呢?我想不明白。于是,狐狸姐姐给我一个测试:看看这个世界谁最值得我爱。我去武王那里诉说全部,她化成我的样子会向纣王坦白一切。结果我被抓了,被当成狐狸精当众问斩。就在刽子手举刀的瞬间,我听到了狐狸姐姐在半空中的话:纣原谅了你,焚了自己。而在那镜子一样明亮的刀里,我看到了自己,眉间的那颗痣彻底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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