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要说气候宜人,以季节来说,一是春暖花开,二是秋高气爽。春暖不表现在整个春天,主要集中在农历四月仲春时节。初春尚料峭春寒,正是李清照感觉的“最难将息”的乍暖还寒时候。而到了晚春,天气渐渐炎热起来。秋天也是这样,天凉好个秋,说的主要是仲秋。不能说初秋就没有过凉的“好”,但在江南,更多的则是还带有夏天的余威,七月秋老虎,炎热虽然不会再像盛夏时那样即使吹着电风扇,也还汗出如浆,却也时常热得让人够呛。深秋则凉意渐深,以至于冷,再至于寒。真正凉爽的时候集中在农历八月的仲秋时节。
仲秋之时的`凉爽,是不会出现哪怕一天炎热或寒冷的凉爽。气温比较稳定,在摄氏二十八度左右,就是下场雨,气温只降二三度,穿着短袖T恤,也不觉得冷。要是太阳出来,天空格外高远明净,温度上升二三度,也不感觉热。这样的温度与人的体温很相契,所以出门去外地是不用考虑增减衣服的。热,热不到哪里去,冷,冷不到哪里去。与天气会影响一个人的心情一样,气温也会影响一个人的情绪与精神。人逢喜事精神爽,秋凉的好,让人有一个好的心境,是毋庸讳言的。在秋高气爽的氛围中,即使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也不会像炎夏时那样心浮气躁,或者像严冬时那样心寒彻骨。宜人的气温会让人变得宽容大度。
仲秋是平和的。它既不喧哗,也没有躁动,既没有冰寒,也不冷漠。它也是疼人的,她用她最美好的情怀拥抱着万物与生灵,让大部分生命都沉静起来,让人沉静地思考、沉静地享受,心灵从而变得阔大、豁达起来。
以前一直不明白古人为什么老是悲秋,现在想来,这被悲之秋应该是深秋,而且还应该是北方的深秋。万木摇落,加上自己或穷愁潦倒,或前途未卜,或颠沛流离,或怀才不遇,甚或被弃被害,自然容易像林妹妹见花落而悲伤一样,见“无边落木萧萧下”而伤感。江南仲秋的树木一点也没有衰落的迹象,特别是现在,常青树多了之后,到处都还绿意盎然。秋风吹在身上,凉沁沁的让人心旷神怡。要是站在桥上,或者坐在船头,或者躺在山上某个石板上,被这样的凉风一吹,宠辱偕忘那是一点也不夸张的。就是最容易“为赋新词强说愁”的骚客,在此情此境中,也难把满腹的牢骚发泄出来,因为毫无根由,也与环境气氛格格不入。
这时候,雨是下得很少的,雷间或的有一两次。雷雨来时,那简直就是上帝的恩赏。雷声“轰隆”,因为是象征性的旁敲侧击,所以往往成了一种福音。雨则缠缠绵绵,淅淅沥沥的仿佛情意无限,它绝没有夏雨的酣畅与恣肆,也不变化多端,但是她就以她的柔情万千来感染人,让人不能忽略她的存在。
只要不下雨的时候,蝉一天到晚还叫个不停,夏天还会作短暂的歇息,到秋天了,反而挣扎着,也不怕累得精疲力尽,渴得唇干舌燥。虽然声音气若游丝,却不放弃。生命快到尽头了,还这样坚持,其实应该受到我们的尊重。
秋比起夏,明显安静了很多。人生之秋,很多人不也多了许多静气吗?孔子说:“四十而不惑,五十知天命,从心所欲,不逾矩。”人只要能静下心来,就能不被外物所左右,就能真正获得心灵的自由。
“淡泊以明志,宁静以致远”,仲秋不也正是这样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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